也許是年歲漸長吧,如今的趙曉旭覺得自己這個人,沒有了學生時代的單純。感情方麵,也沒有了以前的純粹。不像她十八九歲二十出頭那些年,跟沈飛,真的是你儂我儂,誰也離不開誰。
成人之間的愛情,總是摻雜了現實的一些考量,反而多了一些思慮、多了一些擔憂。怎麼能跟年少輕狂時,那種不管不顧的愛情相比呢?
那時候的愛情,純真美好,不會摻一點點雜質。就像一首歌中所唱的那樣:“露水掛在發梢,結滿透明的惆悵,是我一生最初的迷惘。”
曉旭這段時間,真是有點犯迷糊了。有時候不免想,還不如讓抽簽來決定,到底嫁給誰比較好吧。
一個有知有識的大學生,居然想到了抽簽,未免有點可笑。
晚上閒得無聊,曉旭分彆在兩張紙上,寫上了陳光和蕭寒的名字,然後揉成一團以後放入手掌中,並把兩隻手伸到背後不停地輪換。
等不記得左右手的紙張,各寫了哪個名字的時候,曉旭就把一隻手,拿到前麵攤開來看一看,這張紙,到底寫的是誰的名字?
攤開名字一看是誰,當即記錄下來,然後再用前麵的辦法如法炮製。
曉旭準備連續操作六次。哪個名字出現次數多,那就嫁給哪個唄。
說實話,婚姻能當兒戲麼?曉旭也是玩家家,閒著也是閒著。
也是奇了怪了,最後的結果是,六次操作當中,陳光出現三次,蕭寒出現三次。
曉旭,還真是徹底傻眼了。世上真的有這麼湊巧的事?看樣子,老天誰也不偏袒,主意還得自己拿。
命中注定難選麼?難道選誰都會成為遺憾麼?曉旭突然覺得頭疼。
怪不得恩格斯在《家庭、私有製和國家的起源》裡有一個關於婚姻與愛情的論述:“結婚的充分自由,隻有在消滅了資本主義生產和它所造成的財產關係,從而把今日對選擇配偶還有巨大影響的一切附加的經濟考慮消除以後,才能普遍實現。到那時,除了相互的愛慕以外,就再也不會有彆的動機了。”
這段論述雖然過於苛刻和理想化,但是在今天重溫,還是覺得有點意義。
戀愛,你找誰都可以。
但是婚姻跟戀愛,有時候還真是兩回事。結婚的充分自由,現階段還真實現不了,凡夫俗子還是得考慮多方麵的因素。
譬如,兩家人合不合得來?兩個人的價值觀念是不是大體相似?你選擇的人是不是從始至終會把你放在手心裡?尤其是女孩子,挑選婆婆也是至關重要的。
如果你跟婆婆磁場不合拍,那以後的麻煩事可能會不斷。
當然了,你如果一點都不喜歡那個人,就跟他結婚,那是自己找罪受,怨不得彆人。
問題是,現在有兩個男人都對你感興趣,而你作為一個女人,你如果對這兩個男人,同時也感興趣,並且分不出伯仲,那就悲哀了。
要不,讓爸媽來幫忙做決定?老年人見多識廣,吃鹽多吃了幾年識人方麵應該也會更勝一籌,這也許是一個不錯的主意。
趁著接下來兩天休息,曉旭決定,第一天邀請陳光,第二天邀請蕭寒,讓爸媽幫忙觀察觀察。
陳光、蕭寒接到曉旭的邀請電話,可以說都是喜出望外,紛紛問曉旭:“你爸媽喜歡什麼?第一次上你家,我需要準備點什麼?”
曉旭回答:“不用準備什麼,像平時那樣就好。我爸媽隻是想見見你,看看你適不適合和我,繼續交往下去?”
陳光的回答是:“這個考察,我一定能過。”
蕭寒的回答是:“伯父伯母如果不喜歡我的話,難道你就不理我了麼,曉旭?”
曉旭的回答也是給自己留了餘地:“我爸媽的意見,隻能占一半吧,最終還是得由我自己做決定。如果我爸媽不喜歡你,那我可能要考慮考慮。不過即使我們做不成情侶,還可以做朋友啊。”
允許我自私一回吧,對於陳光和蕭寒,曉旭感到了一絲內疚。但是,實在是沒有辦法的辦法。
第一天陳光上門,自然是西裝革履,打扮得很正式,手上還拎了好多東西。
一到曉旭爸媽家門口,陳光就讓秘書李君把車子開走,也不讓李君幫忙把東西拎上去,省得老人家以為他顯擺。
一見到曉旭爸媽,陳光也是叔叔阿姨叫得甜。
看到來人俊逸不凡,談吐也得體,馬女士趙先生看著也歡喜,連忙招呼客人:“陳光是吧,聽曉旭說起過。你先坐,跟曉旭聊聊天。我們先進廚房忙了,一會在這兒吃飯啊。”
“叔叔阿姨,要不要幫忙?”第一次進門,陳光想著乾坐著也不好,顯得自己沒有禮數。
“不用不用,你是客人。一會就好啊,已經差不多了。”馬女士連忙把陳光推出廚房。
等大家都落座,趙先生拿出一瓶紅酒:“能來一點嗎,酒量怎麼樣?”
陳光恭恭敬敬地回答:“我酒量不好。但是今天高興,我願意陪叔叔喝一杯。”
一餐飯下來,陳光沒出什麼岔子,飯後還陪趙先生下棋。
總之,第一次見麵蠻愉快。
第二天蕭寒上門,也是東西拎了一大堆。
在一大堆禮品當中,蕭寒還特意送了江漢博物館自製的年俗畫,他估摸著老人家喜歡這個。
哎,還真是,趙先生看到這個,喜歡得不得了,連連誇蕭寒:“這個市麵上還真買不到。小夥子有心了。”
飯桌上,趙先生同樣拿出了一瓶紅酒:“怎麼樣,小夥子,能喝酒不,陪我喝一點?”
蕭寒爽快地答應:“好的,我陪叔叔喝一杯。不過不能多喝,我酒量天生很差。萬一喝醉了,曉旭要看我笑話了。”
這餐飯下來,蕭寒也是談笑風生、落落大方,還說了不少博物館的奇聞異事。
馬女士趙先生,看著蕭寒覺得養眼。而且麵前的小夥子,說起奇聞異事來,也是讓兩位老人家,聽得津津有味。
晚上送走蕭寒,曉旭折返回家問爸媽:“請問馬女士趙先生,他們兩個更看中哪一個啊,陳光還是蕭寒?”
趙先生發言:“我對這兩個人的初次印象,都還不錯,感覺都還靠譜的。不過閨女,最終還是得你自己拿主意。你自己心裡有譜沒?你更喜歡哪一個,跟你老爸透露透露?”
曉旭轉頭看她老媽,把問題拋給了馬女士:“馬女士,你呢,你更喜歡哪一個?”
馬女士摸了摸曉旭的頭:“傻孩子,見麵一次就讓我替你做決定,你把婚姻當兒戲啊!讓我們來給你做決定,是不是過於草率了?你把難題拋給我,你讓我這當媽的,是不是為難? 你以前叛逆期的時候,啥都跟我對著乾,啥都不聽我的,我說什麼都要跟我反著來。你這一次,是不是存了啥心思,我還真有點摸不透你了。不過我還是要說說我個人的看法啊,聽不聽隨你。我覺得外貌錢財都是其次的,人長得端正就可以了。最最重要的是,到底哪一個對你更真心一些。你自己怎麼看,你到底愛哪個多一些呢?”
“我就是因為比較不了,才向你們二位請教的呀。您二位見多識廣,求求你們,給你們正處在迷茫中的女兒,唯一的女兒,出出主意唄。”曉旭拉著馬女士的手,撒起嬌來。
馬女士沉吟了一番:“陳光這個人太有錢,你覺得你自己能把控他嗎?生意場上,什麼亂七八糟的人都有可能遇到,誘惑也多。你以為當一個富太太容易啊?不容易的。當然,這是我個人意見。蕭寒呢,職業不錯,文化人,收入不高也不低,比較好把控。”
趙先生一聽馬女士如此見解,倒有了不同意見:“曉旭,你彆聽你老媽信口開河。什麼錢不錢,錢多錢少的,難道錢多就有罪了?錢多沒安全感,難道錢少就安全啦,這是什麼邏輯?有錢難道還有錯啦。但是我先申明,你老爸我,並不是財迷。我是覺得錢這個東西,婚姻當中也是必不可少的,畢竟你想買什麼就能買什麼,這對於一個女人來說蠻重要的。你老媽現在還跟我嘮叨,說結婚那麼多年,我沒給她買過一枚鑽戒呢。我不是心疼錢麼,幾萬塊的拿不出手,幾十萬的我又覺得沒必要。所以啊,做夫妻,不能做貧賤夫妻,這個你要考慮清楚。當然了,你如果嫁給蕭寒,也不會貧窮,小康是起碼的。”
“你們兩個,關鍵時刻說了等於沒說,把我說得越發糊塗了。馬女士趙先生,雖然我做記者收入不高,但是養活我自己,還是沒問題的。我不會為了五鬥米,為了找一張長期飯票,隨隨便便把自己嫁掉的。既然你倆有不同意見,那我就再觀察觀察吧,反正我也不著急嫁人,我很享受現在單身的狀態。”
“你不急我們急啊,你再不速戰速決,真要變成剩女了。”馬女士急了。
“皇帝不急急太監。剩女就剩女吧,我要變成聖鬥士。”
曉旭撂下這麼一句話,走了。剩下馬女士趙先生,在一旁麵麵相覷。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曉旭因為職業的關係,一直認為自己,有時候就是個男人婆,風風火火闖蕩新聞的江湖。這海底針似的女人心,好象跟她沒什麼關係。可是最近不知怎麼了,居然多愁善感似林妹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