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十九號這天，我的弟弟牧煬死了。

我的內心可以說是失去了什麼的空洞，但更多的是莫名的興奮，冷空氣夾雜著雪吸入肺中，涼颼颼的，但我卻聞到了一種氣味，甜膩的，就好像我弟弟最喜歡吃的水果糖的味道。

拉了拉戴在脖子上的灰色圍巾，看著父母在弟弟的墳前哭泣，弟弟的照片貼在墓碑上，他依舊笑的那麼燦爛，眼睛就好像夜晚璀璨的星空，閃閃亮亮的……但越看越覺得詭異，我連忙移開了視線，莫名的……有些心虛。

其實一開始知道我有個弟弟的時候我很開心，因為這樣就有人放學可以和我一起回家，一起玩，一起寫作業，挨罵了一起受訓，玩具一起玩，睡一張床，穿同樣的衣服……

可是，這一切都像是和我對著做。

至從他來到了這個世界上，爸爸和媽媽不在關心我，每次明明都是弟弟的錯，但最終挨罵被打的是我，他卻站在一旁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著我。

他的學習比我好，長的比我帥氣，說真的，不是因為他是我弟弟我就誇他是他真的長的很帥，一雙微微向上挑的丹鳳眼，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刀削般的臉龐，稍微皺皺眉，那對劍眉讓人看了就覺得帥氣，我不太會形容人，我喜歡看小說，所以這些形容詞都是小說裡常見的。不要說我蘇，我實在想不到其他形容詞了，作為一個學渣，勉勉強強考上了個二本大學，不容易了。

還記得大一那年，我喜歡上一個女孩子，是大我一屆的學姐，她長的清秀，不是最好看的，但我卻怎麼看怎麼順眼，這大概就是彆人說的情人眼裡出西施吧。我很害羞，說難聽點就是悶騷，我的損友李峰老這麼調侃我。

我最終下定決心，決定追這個女孩，她的名字叫白茹。

經過了將近一年的努力，摘掉了笨重的黑色老土眼鏡，將厚厚的遮住眼睛的劉海剪短成細碎斜劉海，因為從小生活在弟弟的陰影下，我很自卑，背是駝的，後麵為了改掉駝背，我可是下了很大功夫，背都因為讓李峰提醒我打腫了，衣服也換成了流行的款式。

一對兄弟，弟弟長的帥氣，哥哥再差也差不哪去。

這是讓我下定決心從烏龜殼裡勇敢爬出來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按李峰的話來說就是醜小鴨變白天鵝，毛毛蟲蛻變成蝴蝶。

說實話，我也沒想過那女生會答應我，還記得那天太陽很大，我和她站在一棵樹下，她穿著一件白色裙子，一雙藍色的高跟鞋，及臀的長發隨著微風飄動，一股香氣飄進我的鼻子裡，不知是洗發水的味道還是香水，不過她為了我精心打扮，不管是習慣還是我自作多情，讓我告白的勇氣又壯大了幾分。

她的一雙美眸時不時看看這看看那，似乎很害羞。

我吞了吞口水，想按照往常跟李峰練習表白時的台詞告白，但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隻記得當時心臟怦怦直跳，放佛要跳出胸腔，手心緊握，黏黏的汗液我無暇顧及。

“我……白……白茹……我……我……”我看著她，猛地閉上眼睛，我喜歡你三個字還沒說出，已經卡在喉嚨準備吐出――

“哥。”一聲充滿磁性帶著寵溺的聲音從我背後響起。

我喜歡的女生麵目通紅的看著我，不過自習看她的目光就知道了，她看的是我的弟弟。

壓下內心的失望，上揚的嘴角僵住，我覺得背後一陣涼意，像有千萬根刺，激起了我一身雞皮疙瘩，好不容易挺起來的背卻因為這一聲哥哥似乎又駝了下去。

這幾個月我一直躲著弟弟，我害怕他，因為他我才會變的自卑。

緩緩轉過身，僵硬的看著笑的溫柔的弟弟，“怎……怎麼了……”我的聲音很小。

“哥哥，你這幾天怎麼老是有事，我來找你你舍友也說你不在，原來你在這裡啊。”弟弟的笑容越發燦爛，但我卻總覺得哪裡不太對，我的直覺告訴我弟弟的笑容的背後似乎隱藏著什麼。

搖了搖頭，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被抽走，炎熱的天氣我卻好似墜入冰窖。

“我……我確實有事……”看著弟弟看著我的眼眸，死死的盯著我，我的聲音在顫抖。

我害怕我的弟弟，不知道為什麼，我想大概是因為我從小因為他的光環，我和他差的太多了，而被外人鄙視，親戚作比較，不被在乎的緣故吧。

“是嗎……是有什麼事啊，哥哥。”弟弟比我高了幾乎一個頭，他走近，頭幾乎壓在了我的肩膀上，鼻息打在我的臉上，嘴巴呼出的熱氣讓我幾乎誤以為他要咬我的耳朵，耳朵癢癢的，我想往後退一步離開，卻被他靠著抱住了，“哥哥，是要和這個女孩子告白嗎？”弟弟緊緊地抱了我一下我，鬆開我，直起身看著白茹，我喜歡的女孩。

“哥哥，你是要跟她告白嗎？”弟弟的話語好像惡魔的低喃。我的臉慘白起來，好不容易打起的勇氣瞬間像皮球被戳破一樣，“沒……沒有……”

弟弟的笑容似乎更大了，他收回看著女孩的目光，輕輕牽起我的手好像炫耀一般在女孩麵前晃了晃，“哥哥，今天周六，你沒課我也沒課，一起回家吧，爸媽今天做了很多我們喜歡吃的菜哦。”

嗬，我們喜歡吃的？怕是你喜歡吃的吧。我苦笑。

對於家裡的偏心我其實還是有怨恨的，但這有什麼辦法，我的弟弟太優秀了，但我始終想不明白，他放著免費國家供他出國學習的機會不去，反而跟著我讀了這所普通的大學，這讓我的父母現在很討厭我，因為他們覺得是我拖累了弟弟，而牧煬則是一個為了哥哥寧願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的好弟弟，無論我走在哪，隻要有認識我弟弟的人，我總是會被指責。

有時候我在想，要是沒有牧煬就好了，如果他不是我的弟弟就好了......

但這一切都是如果。

後來，白茹紅著臉說她先回去了，走的時候還悄悄地看了弟弟好幾眼，這讓我失望透了，果然，就算做再多的改變，也沒有用嗎......我真是沒用啊。

這麼一想，我覺得我委屈極了，眼淚溢滿了眼眶，我吸了一口氣，把這口氣憋了回去，低下頭，和弟弟走在回家的路上，路途上很多人都在向牧煬打招呼，他放佛就是一個發光體，引人矚目，而我，則是這個發光體最不完美的部分。

偶爾有些人用嫉妒的眼光看我，讓我不經顫抖，當然，這些都是女生，偶爾有幾個看到我沒有無視我的說“啊，牧煬的哥哥好啊。”

不知道是我的錯覺還是什麼，我總覺得是在諷刺我，這讓我越發覺得難受了，頭越來越低，緊緊咬著嘴唇，我好想甩開弟弟的手，因為緊張，我的手心聚滿了冷汗，粘粘的，這讓我都覺得很不舒服，牧煬應該會更不舒服吧，隻要他甩開我就好了...甩開我就好了......

突然，弟弟牽著我的左手被捏了一下，我有些疑惑的抬頭看著正在衝我笑的牧煬，“哥哥，你怎麼了？不舒服嗎？”

“我......”我用力想掙脫弟弟，但卻被拉的更緊了，“我...天氣太熱了，先鬆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