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報訊，知名物理學家章則昨夜於家中去世，死亡時間為淩晨三點左右，享年四十六歲。章則女士二十七歲發現第148號元素“鈺”，證實了超重核穩定島的存在，拉開了人類科技的新紀元；三十二歲牽頭發起的“鬱金香”項目，第一次提取到黑洞周圍的物質……章則女士終身未婚，將一生都奉獻給學術——”

生動豔麗的色彩仍在鮮活地交相輝映，輕柔悅耳的聲音緩緩流淌在漆黑的房間，主播姣好的麵容應景地露出哀戚神色，在可放大的立體影像下360度展現著自己的悲傷痛心。

但悲傷注定隻能流於表麵。

年輕的主持人一邊強忍悲痛地肝腸寸斷，一邊口齒清晰抑揚頓挫地報導著國士無雙，上下半張臉呈現的割裂情感在那張聯邦公認最完美的臉上撕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怪異，盯著看久了，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懼意。

我摁下暫停。

半空中的畫麵切到一幢彆墅，被穿著深藍色軍裝的聯盟軍人圍得密不透風，一名黑衣女人正在一個年輕女子的陪同下走向彆墅。

這個側臉……

我伸出兩指將畫麵放大，撥轉著角度看了半天，確定她是章則教授的生活助理。

我想起跟她的最後一次見麵。

“這是教授送給您的禮物，請您收好。”

我匆匆走進臥室，光壁隨著落下的步伐漸次亮起，借著柔和的暖光，我打開書櫃最裡麵的木門，從頂層抱出一隻木盒，重新回到客廳的沙發裡，在投影的亮光下凝視它。

木盒隻有成年人的一隻手掌那麼大，通體深棕色，紋理清晰，盒身泛著一層光滑透亮的色澤。比起我剛拿到它時，還是暗淡了許多。

我把盒子轉過來，一把黃銅鎖牢牢嵌在上麵，鎖上有八個小小的齒輪。

這是一種早已經被淘汰的密碼鎖，不像後續發展出來的各式複雜變種，仍是最基礎的一款，隻要把每個齒輪上的數字對到正確的位置，就能打開。這種基礎款沒有後續那麼多複雜的變種，甚至缺失了最流行的自毀功能——在檢測到被強力破開後就噴出腐蝕性液體將裡麵的物體全部銷毀。

從原主人那裡拿到這個盒子後的整整一個月，我把跟章則教授有關的資料統統翻遍，挑出裡麵提及的數字和我能想到的可能對她有特殊意義的數字，無果後甚至用了最笨的辦法，排列組合一一試過去，在換過三百多萬種後，終於挫敗地宣布放棄。

能交給一個認識還不到兩個月的小姑娘的盒子，想必也不是什麼重要東西。萬一費儘千辛萬苦打開之後是一個手畫的醜到爆的鬼臉，我豈不是會氣死？

雖然章則教授看起來不像是會開這種玩笑的人，但說不準這些聲名在外的科學家們就是有一些不為人知的惡趣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