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王妃並不知道大夫和病人各自在想什麼,她聽到診斷結果之後,便直直詢問張大夫該如何治療。
張大夫有些為難。
郡主的脈象特彆神奇。
說正常吧又有點不正常,但說不正常吧,又說不清是哪裡不正常。仔細想想似乎哪裡都很正常。
總的來說,就是郡主休息了,但休息不好。
而休息不好的原因,診不到。
這讓他如何治療。
難不成開一劑迷藥,強行讓郡主休息?
可郡主也沒有失眠的症狀啊。
藥不對症,有違醫者之道。不妥當。
見張大夫左右為難、似是拿不準,淩殊歎了口氣,隻好將自己的情況說了出來。
最後試一把看看,看能不能治。
張大夫聽到淩殊說她一直做夢被驚醒,所以休息不好之後,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因為做夢。
可隨即他又愣住。
不對,她也沒有噩夢驚厥的脈象啊……
莫不是,他醫術真的退步了??
張大夫心中一時更加忐忑。
作為一名有道德的醫者,張大夫不敢隨意下定論,淩殊說做夢驚醒,可他並未診出相關病因。
想了想,他隻好挑揀著本來無傷大雅的小事又對淩殊補充了幾句:
“郡主稍微有些鬱氣,平日注意莫要窮思竭慮,耽了心神。”
然後象征性開了點益氣滋陰的甘草調理心脈。
都還不敢開多,連人參和白術都沒敢配進去,就怕郡主好好地給補過頭。
淩殊聽完張大夫的話卻是一愣,她應該是聽明白了的。
這話委婉暗示著的意思不就是,叫她想開點。
……
想開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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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最後張大夫臨走時很慚愧地單獨告訴了齊王夫婦真相,並建議他們再請禦醫來看看。
張大夫雖不是禦醫,卻也是民間有名的大夫,醫術並不差,甚至可以說是很好。
他連一點兒頭緒都看不出來,這得是什麼級彆的疑難雜症?
齊王夫婦呆愣之餘,王妃著急忙慌就催著齊王進宮請禦醫去了。
淩殊原本並不想大動乾戈,但這再不動,她說不定也沒機會再動了。
所以乍見禦醫來,倒也十分配合。
淩殊很清楚這不是什麼普通的絕症,是以見到禦醫也並不慌張。
在禦醫看診之際,她還有閒工夫想著:
其實張大夫完全沒必要背著她單獨跟家長溝通的。
她早就知道她快要死了,隻是之前一直不知道是怎麼死的而已。
估計這位李禦醫也診不出個所以然吧。
李禦醫的確瞧不出什麼所以然。
但要麼說他是天家禦醫呢。他說他不擅長神誌方麵的病症。
淩殊:……?
但好在李禦醫認識民間的一個神醫,他專治腦袋,多年來已經醫好了許多神誌失常的患者,推薦淩殊去試試。
淩殊:……。
她是腦子出問題了嗎?啊?
忽而淩殊又轉念一想,嘿,還說不定真是。
嘖。
正規編製果然就是不一樣。
解決不了問題怎麼辦,換一個人來解決看看。
反正最後出了問題,也不是他的主責,是吧。
據李禦醫透露,這位民間的腦科專家王神醫,有個非常強硬不接地氣的規矩:
他從不接受彆人請診。每個病人都要自己上門求診,他才會看診。
齊王妃是個行動派,她心情急迫,拿到那位民間神醫的地址信息之後,當天便拉著淩殊出了門。
而淩殊這麼一圈兒下來,已經知道醫生大概是無能為力的,隻覺得可有可無。
不過不好辜負父母的拳拳愛女之心,便也同意一起去拜訪了。
也還行。
既是位不愛功名利祿、都不願意當禦醫、也不願意上門去看彆人臉色的、有脾氣有個性的神醫,想來不會再說些敷衍她們的話。
應該也就能到此為止吧。
到達神醫住的山腳宅院後,齊王府一行人並未被阻攔。
想象中的什麼進門要求、看病條件、故意刁難之類,全都沒有。
他們很順暢地就見到了那位王神醫。
淩殊反而覺得有些奇怪。
講道理,都設置這種特立獨行的看診條件了,怎的看診之途這麼輕鬆呢?
都不再設置點兒什麼有緣人才能看病的小個性嗎?
不過王神醫的確是一代神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