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雙將嘴裡的唾液又咽了咽,努力讓舌頭不那麼用力的時候反而不知道應該怎麼擺舌頭的位置了。江見卿看著他那股恨不得伸手去擺正舌頭位置的樣子,掩飾著偷偷笑了笑。
應雙雙手拍了拍臉頰,放棄掙紮:“比想象中還要難。”
“是不太容易,但是熟能生巧。”江見卿給他接了杯水,“會不會覺得有點膩味?”
應雙想了想,雖然確實有些緊張,但也不能說討厭。反而應該說,他喜歡這樣有點挑戰性的事情。越是做不到,在最後成功的時候才會有更多的滿足感。
於是他慢吞吞咽下一口水,搖了搖頭:“還是有點意思的,就是有點難,我感覺我還得再練練才行。”
“慢慢來。”江見卿說,“我會教你的。”
“我記得,高中的時候師兄你不是廣播台的吧?”應雙問,“這些都是你上大學之後學的嗎?”
江見卿點了點頭:“高中的時候隻專心在學習上了,很多很重要的事都沒來得及去做。”
應雙忍不住咽了一口口水,試探著問出那個問題:“師兄你是不是一開始就是在廣播裡聽到我的名字才認識我的?”
江見卿本也拿著紙杯慢慢喝水,聞言不由得一頓,視線慢慢移過來:“一開始的話,不是。”頓了頓,又說:“不過後來就也聽習慣你的名字了,畢竟我也記得那時候席歡總在說你的名字。你應當也是經常出入高中時候的廣播台,所以才對這些也不應該怎麼陌生。”
他笑了一下:“你是不是也覺得她總能給你點歌,很不錯?我記得你偶爾也會給她點兩首,但現在你現在不會再在廣播台點歌了是麼?”
應雙下意識解釋:“那都是我跟席歡鬨著玩的。我其實那時候對廣播也沒興趣,對被點歌也沒什麼看法。她就是借著這樣的由頭播自己喜歡的歌。”
江見卿沉默了一瞬,扭過頭:“嗯,我知道你們兩個感情一直都真好。”
這怎麼好像是還要emo了呢?
應雙也不好繼續說些什麼,低著頭喝水不再說話。江見卿好像也意識到自己有一些失態,走到桌邊隨手抄起一張明信片:“我記得以前在高中的時候,每周還會征集同學們投稿。”
應雙下意識點點頭:“那個時候不讓帶手機,都隻能寫著來,我看現在都是直接在公眾號下麵評論了。”
江見卿“嗯”了一聲:“有些可惜的是,我一直覺得還是紙質版的東西更有感覺。每次翻閱紙質物的心情,和隻能看電子熒屏的感覺大相徑庭。”
“我倒是沒有這樣的執念。”對於應雙來說,成堆的教材用電子PDF版本肯定還是比一塊塊“板磚”要好太多!
而且!之前搬宿舍的時候扛書箱子的痛他也不想在經曆一遍了!
江見卿回頭看他,眼神裡寫滿了抒情被打斷的無語。應雙可以從他的臉上看到滿屏幕的省略號,後知後覺自己打斷了文藝少年的傷春悲秋追憶往昔。
但江見卿畢竟是江見卿,這樣的狀態隻持續了一瞬便恢複了平時的從容:“再練一會兒?”
應雙鬆了口氣:“好。”
在接下來的半小時之內,應雙磕磕絆絆地念完了一篇由江見卿提供的新稿子,又花了半小時的時間完成了口水音的處理以及其他進階修音。江見卿就站在一旁等著隨時提供指導幫助,看著應雙漸漸手法嫻熟,竟也一言不發地在旁邊站到了最後,沒發出一點彆的響動。
將整篇播音全須全尾地完成,應雙也忍不住嘗嘗舒了一口氣,兩隻手托著腮習慣性地揉了揉鬆解肌肉的疲憊,同時也不忘回頭看江見卿:“師兄你再看看還有什麼問題嘛!”
江見卿走過來插上耳機,矮下身子將進度條拉到最左麵。應雙看他彎腰的樣子,體貼地趕緊起身:“師兄你坐。”
江見卿按下他:“一起聽。你也要知道問題在哪裡,之後才能有進步。”
這理由過於冠冕堂皇,實在找不出什麼回絕的借口。應雙欲言又止,眼睜睜看著江見卿連人帶耳機一起靠過來,克製地保持在用耳機間隔的距離。接下來他就聽到自己的聲音從中流出,是江見卿已經按下了播放鍵:“音樂承載回憶,帶領我們回到過去。今天的音樂台與大家分享的是劉惜君的《遙遠的歌》……”
“從頭到尾沒有問題了,現在隻需要把音樂插進去就可以了。”江見卿耐心從頭到尾聽完,操作鼠標將歌曲音源中插。
“寫了一首遙遠的歌送給遙遠的你,你的笑聲我的笑聲編織在一起……”
應雙聽著音樂恍恍惚惚地想:其實江見卿從來都沒有在他的青春中畫上什麼濃墨重彩的一筆,他卻似乎意外地成為了江見卿青春故事的主角。之後的故事說起來有些奇妙,也有些托大,但江見卿仿佛似乎應該真的是為了他才打了排球,也進了廣播台。
這樣一來……他是不是可以不算誇大地說,沒有當初的應雙,就沒有今天的江見卿?
應雙偷偷瞥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江見卿的側臉。這位高冷男神正目光專注地看著電腦顯示屏,勢要將最終成品精益求精。然而就在這一瞬間,被投注目光的對象忽然側過臉來與應雙目光交彙。應雙心裡一驚,下意識要撤回目光,可江見卿卻彎了眼,露出一個堪稱溫柔的微笑。
他好像是真的真的很喜歡我。
在應雙忽然變得一片空白的大腦當中,最後隻剩下這一句話還在回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