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蕙,你快跟嬸母說說,怎麼突然回來了?”趙氏一邊跟著殷蕙往裡走,一邊撓心撓肺地問。
殷蕙淡笑:“想祖父了,便回來看看。”
趙氏:“燕王府是那麼好出來的?我聽說王妃她們都很少出門,阿蕙啊,莫不是你犯了什麼錯,被罰回來了?”
這個猜想讓趙氏痛快又忐忑,她希望殷蕙被燕王府厭棄,卻又怕連累殷家。
殷蕙沒有理會趙氏,一直到進了廳堂坐下,殷蕙才看著趙氏問:“聽嬸母的意思,怎麼好像盼著我犯錯一樣?”
趙氏就嗔怪道:“你這丫頭,都當娘了還喜歡跟長輩開玩笑。”
殷蕙看趙氏虛偽的笑臉隻覺得膩味,故意道:“我在王府過得很好,不勞嬸母掛念,倒是姐姐,嬸母還沒挑好合適的姐夫人選嗎?”
殷蓉的臉一下子沉了起來,嫉恨地瞪著殷蕙!
她一直都覺得不公平,那年燕王需要殷家的銀子解決軍需,又不願明搶,便對祖父提出想與家裡結親,如此殷家姑娘可以高嫁,燕王也能得到銀子,兩全其美。
按理說,她是殷家的大小姐,祖父該把她嫁給燕王府的三爺才是,可祖父卻偏心,將機會送給了殷蕙!
殷蕙知道殷蓉在恨什麼,隻是想到那十年裡的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丈夫也從未給過她嗬護與關心,殷蕙倒很像問問殷蓉,如果她知道嫁給魏曕後會過那種日子,殷蓉是否還會嫉妒她。
不過,殷蕙並不認為自己搶了殷蓉什麼,燕王要結親的時候並沒有指定非要娶殷家大小姐做兒媳,所以她與堂姐的機會是均等的,再說了,殷蓉與她同歲,隻是生辰大了幾個月,姐妹倆誰先成親都沒關係。
殷蓉要怪,就怪她自己不夠穩重吧,正式定親之前祖父跟她說過心裡話,說殷蓉的脾氣嫁進王府肯定會闖禍,祖父不放心,所以才定了她。
姐妹倆互相看對方不順眼,趙氏插話道:“哎,一直沒找到合適的,要不阿蕙你幫你姐姐牽牽線?”
殷蕙轉向趙氏:“我如何牽線?”
趙氏充滿希望地道:“燕王手下那麼多官員,裡麵或許有年輕有為的,若是你姐姐能嫁過去做官夫人,以後也能幫襯你與三爺嘛。”
殷蕙上輩子沒機會回娘家,也就沒機會聽趙氏說這些,如今才知道趙氏打了什麼好算盤。
她再次看向殷蓉。
上輩子,殷蓉一直拖延到十八歲才出嫁,難道就是在等她幫忙牽線?因為她一直不回門,趙氏不等了,最後將殷蓉嫁給了一個舉人為妻,那舉人卻不成器,考了兩次春闈都沒考上,最後居然找上魏曕,希望魏曕幫忙舉薦,讓他做個替補知縣。
還是魏曕跟她提起,殷蕙才知道這茬。
當時她坐在魏曕對麵,羞愧地無地自容,先表示自己不知情,再勸魏曕不用費心去理會。
後來魏曕就沒有再提此事了,過了半年左右,魏曕才告訴她,他給那位姐夫找了個偏遠地方知縣的替補,如果姐夫有才華,自能憑借政績一步步升上去,否則這輩子做到底也就是個知縣了。
殷蕙與殷蓉從小不和,殷蓉總是喜歡跟她搶東西,明明祖父送了她們一樣的首飾,殷蓉總懷疑她的更好一點。
雖然沒什麼姐妹情,殷蕙卻從未盼著殷蓉發生什麼不好,但殷蓉害她在魏曕麵前失了體麵,殷蕙很不高興。
“我平時都在後宅,如何結識那些官員?”殷蕙硬邦邦地道,絲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
趙氏有求於人,繼續堆笑:“你不認得,三爺認得啊,彆的不說,燕王身邊三個護衛軍,每個護衛軍裡麵都有統領千戶百戶等官員,總能挑到一兩個條件合適的。”
殷蕙想了想,道:“好,等三爺從京城回來,我會同他說說。”
趙氏驚訝道:“三爺去了京城?為何而去?”
尋常人家,怎會一直留意燕王府眾人的動向,所以趙氏並不知道魏曕等人進京去給建隆帝祝壽的事。
殷蕙簡單地解釋了一下。
殷蓉總算找到機會,陰陽怪氣地道:“三爺怎麼沒帶你去?兩個多月呢,你就不怕三爺收通房?”
魏曕來殷家迎親那日,殷蓉偷偷見過他一麵,那般俊美無雙又身份尊貴的男人,哪怕給他做妾殷蓉都願意的,更何況做魏曕的妻子。平時沒有機會也不會妄想,可她曾經距離那個機會隻有一步之遙,最後卻被殷蕙搶走,殷蓉如何甘心?
殷蕙不想理她,看向金盞。
金盞便笑著回殷蓉道:“瞧大小姐這話問的,咱們五少爺還小,夫人哪裡丟的下手。”
提到衡哥兒,趙氏、殷蓉母女的嫉妒之色就更明顯了。
商戶女身份低又如何,殷蕙是魏曕明媒正娶的妻子,又有了兒子傍身,這一世的榮華富貴就穩了。
而這樣的尊榮,差一點就是她們的!
“老爺回來了,老爺回來了!”
下人的聲音傳進來,殷蕙頓時忘了趙氏、殷蓉,也忘了什麼燕王府兒媳該有的禮儀舉止,腦海中隻剩慈愛的祖父,上輩子連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的祖父!
視線變得模糊,她不管不顧,一路從廳堂朝外跑去。
殷墉騎馬回來的,風塵仆仆,才繞過影壁,就見久彆的小孫女一手提著裙擺,一手抹著眼睛,朝他奔來。
千言萬語都堵在了喉頭,殷墉唯一能做的,就是站穩身形,張開雙臂,將不知為何哭成淚人的小孫女抱入懷中。
“祖父!”
“哎哎,祖父在呢,阿蕙不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