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顧大人總要給出個解決之法,總不能叫本王平白無故便吃了虧。”
徐元譽之所以會突然上門,自然不是因為短短的時間之內便掌握了顧月不是顧家親女的確鑿證據。
但兵不厭詐,這是他得到了顧月的提醒,與幕僚商議之下,決定趁著顧興為還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定下的試探之計。
沒想到還真叫他詐出些關鍵。
顧興為此刻極是惱恨自己方才沒沉住氣,但又不得不在後退一步的基礎上,試探著為自己爭取更大的利益。
“其實……下官從未對外宣稱過此事,顧府從小將顧月視如親生般養大,與府上正常的嫡出子女無甚分彆,隻要下官死守住顧月的身世不往外傳,其實也不會影響什麼的。畢竟若是顧家有女退婚,往後顧府的名聲麵上不好看,或許也會影響王爺的名聲。”
他都說的那麼明確了,顧興為竟然還想讓他吃下這個暗虧?
“與顧月之婚約,本王是退定了。”徐元譽不為所動,絕不能容許一個血脈不明之人做他的晉王妃,“你顧家自己做出來的蠢事,本王不會替你收拾遮掩。”
這次上門他是打定了退婚的主意,但對於顧家的勢力還有所留戀。
他正是想好要借這次的機會,再從顧興為手裡多謀取些利益。
顧興為又豈會不懂他的想法。
晉王這是手中拿準了他的把柄,想要通過私了,讓他大出血一番。
畢竟顧月的身世若是抖露出去,即便晉王不上門,也是有理由將這婚給退了的。
晉王這是還看中他顧府。
思及此,顧興為眯了眯眼睛,忽然想起了方才沈氏的提議。
正這事,門外折返的顧念聽了片刻的牆角,在此時從後門走了進來。
“娘……”她像是有些意外家中突然來了生人,又有些膽怯似的,往沈氏的身邊湊,目光悄悄抬起打量著上首的男人。
顧念能被這麼順利地認回顧家,除了用來確認身份的滴血驗親之外,與她本身姣好的長相也密不可分。
畢竟沈氏也不會急迫地想認一個雖然與自己長得相像,但卻相貌平平的女兒。
正是因為顧念長得也好,沈氏才會一眼便認定這就是自己的女兒。
因為她的女兒,樣貌一定是不差的。
顧念從小便知自己是長得好看的,不然也不會被那個十裡有名的員外看上,險些被納去做了妾室。
她很會利用自己的容貌,看向徐元譽的時候,似嬌似怯,卻又顯得乖巧可人,能叫見到的男人都軟了半邊的身子。
徐元譽流連花叢慣了,自然也不例外。
倒也不是真的見一個愛一個,隻是對麵這姑娘的身份不同,不是那般輕賤之輩,卻有這般惹人心癢的氣質,個中反差,最是勾人。
顧興為心裡打起算盤,溫和地招呼顧念,“念念,還不過來拜見晉王殿下。”
顧念似有些羞怯,猶猶豫豫地上前,行了個才剛學來的福禮,“見過晉王殿下。”
雖說這女兒才認回來短短時日,但她用心肯學,倒是沒給顧家丟了麵子,顧興為心裡略滿意了些。
畢竟雖說沈氏多年以來牽掛親女,但對顧興為來說,若是親女上不得台麵,於他無所助益,他也是瞧不上的。
但是此刻便不同了。
“晉王殿下,這便是下官新近尋回來的親生女兒,顧念。”他打量著徐元譽的表情,躬身做足了姿態,“雖說我這女兒流落在外數年,但畢竟根在我顧家,是正兒八經的顧家嫡小姐,如今依照年紀重新排起輩來,也算是顧家的四姑娘。左右先前殿下所言是要娶我顧家四姑娘,若是王爺如今看不上顧月,不妨考慮我家念念,往後殿下與念念成了婚,我顧家自然是無有不儘心的。”
顧念在邊上聽著,緊張地捏住了袖子,克製住心底的興奮。
原本她還隻是想來替自己爭取一下,卻不想轉眼顧月的身份便已經被晉王識破,這樁顧月口中大好的婚事,馬上就要落到她的頭上了,怎能不叫人興奮?
“爹爹……”少女的聲音輕軟,一雙鹿眼盈盈閃爍,與自己的目光撞了滿懷。
徐元譽看著看著,心中慢慢有所意動。
本來他也不會自斷臂膀,真拿顧興為怎麼樣的。
如今有了這個兩全其美的法子,又得了老奸巨猾的顧興為一句明確的許諾,也算是點到即止。
“罷了,畢竟血脈混淆也不是你有心所為,本王也不好太過苛責。”
刻意沉默了半晌,徐元譽終於是鬆了口。
“如此這般,婚約換人,但是本王也不希望此事鬨得人儘皆知,丟了王府的臉麵,是以顧月……”
顧興為立刻接口:“王爺放心,下關一定會將此事處置妥帖,不會讓她有機會出來胡鬨。”
三兩句話,便將顧月從被眾星捧月的準晉王妃打落地獄,定下了她的未來。
將培養了十幾年的棋子這般乾脆地放棄,若說顧興為不心疼,那是假的。
但是需要放棄的時候,他也絕對不會手軟。
隻是一個假女兒而已。
親女兒都尚且能被他推出去擋劍,更不用說一個假的。
待到徐元譽走後,顧興為立刻看向沈氏。
“如今萬事遂你心意了,可滿意了?”
“多謝夫君替念念謀劃,”沈氏簡直再滿意不過,麵上帶著的是多年不見的小意溫柔,“隻是此番事情著實驚險,依妾身看,一切都怪顧月,若不是她自己身世有假,又豈會將我們推到這番境地,好在還有念念,不然今次還不知道該如何收場。”
顧興為目露沉思,並未接她這話。
“夫君方才說會處置妥當。”沈氏試探著問,“不知夫君打算如何處置顧月?如今顧月已是徹底惹惱了晉王,有晉王退婚一事放在那裡,隻怕她往後也再沒法嫁人,於顧府而言已是沒了用處。”
這麼多年,就因為顧忌著顧月的婚姻之用,夫君從來都不讓她對顧月過於苛責。
可是每每看到顧月,她就會想起顧念,每每想到顧月是占據著自己女兒的榮華富貴,她就忍不住想要將顧月千刀萬剮,讓她把多年享受的東西都吐出來。
如今雖說顧念已經回來了,但是多年的恨惡已經深深埋藏在心裡,難以再扭轉了。
難得有這樣大好的機會,沈氏隻想眼不見為淨。
“嗯……”顧興為沉吟片刻,頭一回並沒有反駁沈氏的話。
在他心裡,顧月的確也已經徹底沒了用處。
留在府中隻會礙事。
“既如此,便將她打發去彆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