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興為念頭微動,低沉著聲音問。
沈氏對於外甥和顧月那點事當然是知道一些的。
當初她不同意,一則是因為顧月的婚事顧興為自有安排,二則自然是因為顧月不明的出身,她覺得根本配不上她的外甥。
但是如今……
“誠兒與她,先前應當的確有些情意。”沈氏雖然不甘心,但也隻能實話實說。
“是沈誠對她,還是她對沈誠?”
沈氏有些惱,“她對誠兒定然是有情、且表露過的,不然憑誠兒的優秀,如何會對她一個無甚出挑之處的姑娘上心?”
雖說對於沈誠優秀這個說法如今顧興為有些不置可否,但沈氏的說辭,卻也有些道理。
“如此,倒也很好。”
*
而另一邊,從褚家離開的時候,徐元信的精神看起來有些許恍惚。
“褚兄,你那新尋回來的妹妹,總覺得看起來與我一故人有些相似。”
褚明舟還沒有什麼反應,邊上的徐瑤曦先發懵地抬起頭來看了兄長一眼。
嗯?
原本她看見徐元信對顧月的存在沒有表現出任何的異常,還以為他不知何時已經在她沒看見的地方認出了顧月,正覺得沒意思了呢,誰知道徐元信卻來了這麼一句。
不可能啊,怎麼自己都一眼就認出了顧月,她皇兄卻這麼長時間了都還不認得?
“雖不知殿下的故人是誰,但想來也是一位佳人。”褚明舟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便隨意客套了一句。
徐元信冷靜地點了點頭,“嗯。”
隨後他看了徐瑤曦一眼。
徐瑤曦被他看得莫名。
“原來你是因為褚姑娘長得和她相像,才會和她這麼親近啊。”
徐元信和氣一笑,怎麼看都……
嗯,很不正常。
“皇兄,你沒事吧?”徐瑤曦有些慫了。
他到底是真的沒認出來顧月,還是因為自己騙他沒告訴他這事憋著股氣準備收拾她呢?
“嗯?我很好啊。”徐元信保持微笑。
這下連褚明舟都看出了不對,出於不招惹是非的心思,依褚夫人所言將人送回了皇城門口後,立刻便請辭了。
徐瑤曦頭一回對他的離開產生了些許不舍的情緒,還以為褚明舟一走,徐元信就該跟自己算賬了。
但是出乎意料的,進了宮後,徐元信什麼都沒跟她說,便徑直離開了。
徐瑤曦看著兄長的背影,頭上冒起了一圈的問號。
……
此時此地,恐怕隻有徐元信知道自己為什麼這樣。
就連一直跟在他身邊服侍的阿隨,也隻是在心裡略微有個猜測。
和徐瑤曦分開之後,徐元信一路麵無表情地走回了東宮。
“殿下,褚姑娘她……”終究是阿隨先沒忍住,試探著開口。
“噓。”
徐元信抬手製止了他,還未出口的話,“讓孤一個人待會。”
說罷,他砰地一聲關上了門,將所有的目光都關在了外麵。
一刹的安靜過後,徐元信回想起那封因為擔心妹妹而遞去護國公府的信,麵色青白變幻半晌,最終無力地一把捂住了臉。
而那張被他捂住的臉上,青白的顏色漸漸轉紅,最終化為了洶湧的羞恥感,一陣一陣朝他襲來。
原來徐瑤曦之所以會突然多雲轉晴,竟是因為那個褚家姑娘,就是顧月!
他為什麼早沒有想到。
還因為怕妹妹被人利用,特意寫了信過去試探……
試探自然是沒有什麼特彆緊要的。
緊要的是,他用來試探的方式之一,是用隱晦地表明自己已有心上人來引出的。
不懂的人或許猜不出來,然而知道內情的人——如顧月本人,又怎麼會看不出他描述的是誰呢?
這豈不是相當於陰差陽錯親手送了一封情牘到正主的手裡?
得知真相的那一瞬間,徐元信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顧月。
如徐瑤曦所想,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顧月?
但實在是——他真的不敢認啊!
“天啊,孤都做了些什麼蠢事。”
越深想,徐元信渾身的雞皮疙瘩就起的越多,恨不能直接衝回國公府去,直接找出那封可怕的信給銷毀掉。
但是很顯然,他是沒法那樣做的。
而同一時間,回到家中的顧月,從被合上的匣中取出了那封被妥帖放置的書信。
手裡握著這封先前從東宮遞出來的信,顧月眸光之中有一瞬的柔和複雜。
旋即,她的唇邊還是緩緩露出了一抹清淺的淡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