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孩子真可憐啊,年紀輕輕,父母就走了,也沒有個兄弟姐妹什麼的。”
“誰說不是呢?哎,不是說他父母收養過一個男孩嗎?人呢?”
“那人啊,白眼狼一個!早就走了,聽說……是因為偷東西去賣被趕出去了。”
兩三位關係較好的賓客坐在一起一邊嗑瓜子,一邊麵帶惋惜地討論著女孩的家事。
“你們說,他家怎麼會……突然起火呢?”一位賓客小聲地提問。
“就是,莫名其妙的突然起火了。聽說是線路老化引起的,這孩子當時在她姨家住才逃過一劫。不然……”眾人都明白未說完的話。
“節哀,孩子。”中年男子看著站在靈堂前低頭跪著的少女歎了口氣,拍了拍女孩瘦弱的肩膀。
左和低著頭,神色黯淡,輕抿的嘴唇透露出一絲倔強。她聽著外間賓客們的嬉笑聲,隻覺得恍惚,記憶又浮現在眼前,火焰像凶獸一般無情的吞噬著整間屋子,她想衝進去,卻怎麼也無法掙脫束縛,掙紮中她聽見有人問:“屋子裡有幾個人?”
“兩個。”
“是這孩子的父母?”
“是……”
……
“線路老化?前段時間不是才全部換了嗎?”
“我也聽說啊,這事不簡單!”有人裝神秘地說。
“我看到了!”
“什麼?老吳,你快說說。”
老吳不緊不慢地嗑著瓜子,慢吞吞的故作神秘地說:“是鬼做的!”
“嘁——哈哈哈哈哈哈哈”眾人皆認為老吳是在開玩笑,哄堂大笑。
“老吳,封建迷信要不得!”
“哈哈哈哈哈對,快彆開玩笑了,老吳,到底咋回事啊?”
“真的是鬼做的!我真的看到了!”老吳見沒人信他,氣得跳腳,但沒人再理他。
眾人又換了話題聊起來,一會兒是哪家丈夫出軌,妻子拿著掃帚追著打,正鬨離婚呢,一會又說誰家在外多年的兒子終於回來了,還帶了個媳婦回來啊。
外麵十分熱鬨,裡麵卻很是安靜。
“哢噠。”
是打火機的聲音。
左和旁邊的蒲團上跪下一個人,他點燃了香,對著麵前的遺像拜了三拜,每一次都將香高舉過頭頂,額頭重重地磕在地上。
拜完之後,他將香插在了靈堂前,轉過頭看向旁邊寂靜的女孩問:“你,想跟我走嗎?”
左和聲音有些沙啞:“不了。”
男人歎了口氣,從蒲團上站起來,彎下腰將手中的卡放到女孩麵前:“就當是這麼多年餘姨和左叔對我的撫養費。”說完就轉身走了。
左和的三姨餘豔看著男人離開後,立馬走了進來,小聲嘀咕:“這人怎麼還有臉來?”
看著左和沒有生息似的跪在那裡,她又一臉心疼的表情,安慰道:“小和,沒關係啊。沒事的,姨媽在呢!你看你都瘦成啥樣了?快彆跪了,你都跪了一天了,快起來休息休息。”
餘豔一邊說,一邊想要將左和扶起來。她看到了地上的卡,嗤笑一聲:“嗬!還真是假惺惺!當初姐姐收養他的時候,對他多好啊,小和有什麼他就有什麼?結果還偷東西!現在我姐走了,竟然想用錢打發這麼多年的感情!呸,真是白眼狼一個。”
“三姨。”左和打斷了餘豔的話,“我餓了,有什麼吃的嗎?”
“哎,有有有!有吃的。”餘豔聽到左和開口說話,立馬激動得熱淚盈眶,喊人去端了點吃的上來。
餘豔十分心疼這孩子,左和從小就特彆聽話,性子溫和,小時候白白嫩嫩的,跟個糯米團子似的,特招人喜歡。這孩子也是她從小看到長大的,現在看著這孩子幾天功夫就瘦了這麼多,一直也不說話,她心裡十分著急,但也不敢多勸,害怕適得其反。
現在這孩子終於開口說話了,她心裡的石頭才終於落下來了。她這幾天擔心得緊,害怕這孩子轉不過彎,過不去這一坎,跟著走了。
“來,小和。”餘豔端著熱好的飯菜放在桌上,將筷子遞給左和,心疼地說:“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青椒肉絲,多吃點,孩子。”
葬禮一共三天,斷斷續續來了許多人。餘芳兩口子性格爽快,交了不少朋友。前兩天來了不少人,最後一天下葬時卻隻來了零星幾人,餘豔依舊忙得不可開交。
雖說來人少了,但現在來的都是真心朋友,更是怠慢不得的。餘豔既要招呼客人,又得準備下葬前的物品。她隻好吩咐自己的孩子要好好照顧左和,彆讓她一人待著。
“小清,多看著點左和啊。多跟她說說話,活躍活躍氣氛。”她悉心叮囑著。
“知道了,媽,放心吧。啊,你快去忙吧。”覃清拍著胸脯保證她一定會照看好阿和。
餘豔有些不放心,她又轉過頭拍拍左和的手,告訴她:“阿和,要是覃清欺負你了,你就告訴姨,姨給你撐腰。”
左和點點頭,餘豔這才放心走開。這邊,覃清一直嘰嘰喳喳,企圖和左和聊天。
覃清抱著手碰了碰站著的左和:“阿和,你看,那邊那人是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