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潮突然覺得那個原先看不清的東西現在亮的刺眼。

他往後退了一步，張著口什麼也沒說出來，眼睛瞪得大大的。

殷紅慢慢爬上了他的臉，暈染了白皙的臉頰，再看耳垂，紅得滴血。

吱吱呀呀的言語從林潮喉嚨裡憋出，活像個剛學會說話的小孩。

半晌，林潮憋出一句話：“我他媽是男的！”

許樂京對他的回答像是在意料之中，聲音極其平淡，幾乎沒有什麼起伏：“我知道。”

聞言，林潮上前揪住許樂京的衣領，說：“你知道？那你還給我遞情書？”

許樂京：“不是因為性彆，因為是你，所以我才給你遞情書。”

林潮感覺腦子裡一片漿糊，公交車的鳴笛聲又好像想把他從泥潭裡拉出來。

“你喜歡我？”

許樂京說：“我喜歡你。”

“操，我跟他確認乾嘛？我腦子有病吧？”林潮低聲罵了一句自己。

“你是同性戀？”

“嗯。”

“我喜歡女的。”林潮說。

“我喜歡你。”許樂京又說。

“我知道，然後呢？”林潮說，“我不喜歡男的，更不喜歡你。”

“如果…”

林潮打斷他的話，斬釘截鐵地說：“沒有如果。”

忽然間，林潮覺得他們兩人的距離過於近了，近到說話都能感受到對方吐出的氣息。

隨即他鬆開了手，順帶輕微推了許樂京一把。

許樂京被推到玻璃門上，一副懶散又不失文雅的模樣。

林潮撿起地上的情書，塞到許樂京懷裡，說：“拿著這個快走。”

許樂京把情書推了回去。

可能是低燒的緣故，他覺得許樂京指尖的溫度比他低得多，碰到時一陣酥酥麻麻的冷意，渾身不由得一顫。

一絲散雲遮住了月亮，像戴上了薄薄的麵紗。

“乾什麼？”

“送出去的東西不能拿回來。”許樂京說。

“你沒送出去。”林潮說。

“你剛剛拿了它，那你就是接受了。”

“你有沒有被人揍過？”林潮說，”這麼會講歪理。”

“沒有。”

“那我遲早是第一個。”

林潮擼起袖子，握緊拳頭恐嚇他。

許樂京抬手環住林潮的手腕，皺了眉：“太細了，林潮，你得多吃飯啊。”

林潮立即抽回手，說：“你怎麼動不動就碰彆人？”

許樂京：“我不隨便碰彆人的。”

說完，他掏了掏口袋，拿出幾板藥，伸著手遞給林潮：“你發燒了。”

林潮看著他手裡的藥，臉更紅了：“我知道！要你說嗎—”

“林—潮—”

兩人同時看向網吧裡麵，居銘左插著兜左右張望喊著林潮。

林潮慌地把情書塞回進口袋，見許樂京沒有把手收回去的打算，又一把奪過他手裡的藥，也塞進口袋。

恰好，居銘左看到了他的身影，小跑過來問：“林潮？”

“是我。”

“我還以為你失蹤了，在這站著乾什麼呢？”

林潮沒有著急走出陰影，他不想讓居銘左看到他透紅的臉更不想讓他看到許樂京。

“吹風，裡麵太悶了。”

居銘左打了個哈欠，說：“你不是感冒了嗎？注意點彆吹發燒了。”

說完他就搓著胳膊回去了。

林潮長長舒了口氣，轉頭對許樂京說：“你，趕緊回去！”

許樂京：“我可以要你的微信嗎？”

林潮：“不可以。”

許樂京像隻被人丟棄的小貓，悶悶“嗯”了一聲，然後又一次垂下頭。

林潮看他這樣，煩躁地捏了捏耳垂，問：“開學後你是不是要轉到我們班來？”

許樂京點頭。

林潮沉默了良久，似乎在思考。大約過了半分鐘，他把一個發光的物體湊到許樂京麵前，說：“我給你五秒，趕緊加上。”

林潮的微信號很簡單：【LC_0000000089】

許樂京抬起頭，問：“幾個零？”

“8個。”

林潮的手機震動了一聲，底欄的小人頭頂一個紅點。

【tide請求添加你為好友。】

“好了吧？趕緊回去。”

許樂京沒走，又說：“你睡哪？”

林潮：“你怎麼這麼麻煩？我睡哪跟你什麼關係。”

許樂京：“嗯，與我無關。”

“…….”

林潮舉起情書，說：“你再不回去我就把這個情書丟了。”

“現在它是你的東西了，你隨便處置。”

林潮：“你這人腦子就是不會轉彎呢。”

許樂京：“可能僅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