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他就要死了(1 / 2)

記憶裡昱中將從駕駛艙裡出來時暈紅的臉從眼前劃過,耳邊似乎還能聽到從他嘴裡發出的壓抑喘息。

程安沉浸在回憶裡,不知不覺地走到營養艙前麵。記憶中充滿生命活力的俊俏現在死一般的沉寂,那雙堅毅沉穩的深綠色眼睛被眼皮遮在下麵。這隻蟲子現在明明就躺在自己麵前,可程安總覺得他現在離自己好遠好遠。

在程安二十多年的蟲族生活中,除了家人之外,也就隻有這隻僅僅相處過一個下午的蟲子,在他枯燥沉悶的科研間隙,看到一線光亮。

所以才在看到軍方的公告時,覺得自己一定要帶走他。程響低頭看著昱中將沉睡的麵容,臉上的線條變得柔和一些。

不然——就好像他長久以來堅持科研的決心出現裂縫,那讓他無所適從。

‘昱中將,請你趕快醒過來吧,回到屬於你的戰場,重新奪回屬於你的榮耀。’程安在心裡默念道,帶著些少年時的中二期盼。

營養艙裡一片沉靜,昱中將靜靜地躺在艙底,胸口襯衫在營養液的作用下浮起,讓人看不到他胸口的起伏。他像座美麗的雕像被封印在藍色的海底,無法回應任何人的訴求。

程安站在旁邊盯了一會兒,艙裡的蟲子依然沒有任何變化,連上麵的水麵都沒有一絲波紋產生。

他暗自嘲笑,真是做研究把腦子弄傻了。

與其相信命運,不如依靠自己。

程安點開光腦,在聯係人裡找到名字,直接一個視頻撥了過去。

視頻幾乎立刻就被接通了,屏上出現一隻身穿白色外套,有著一頭銀灰色頭發的蟲子,從他淺紅色的眼睛可以看出那是一隻雌蟲。在他背後,有許多排鋼架,架子上放滿了罩著玻璃罩的植物,每個玻璃罩頂部設置有燈,應該是給植物提供光照用的。

雌蟲忙著手上的工作,不時伸手扶了一下下滑的眼鏡。

“有什麼事?”他頭也不回的問道。

“柏西,我的雌君頭部重傷已經昏迷幾天了,你抽時間給他看看?”程安臉不紅心不跳的說道,一邊把從網上下載下來的昱中將的醫院診斷書發給對方。

柏西是他在高等學院讀書時認識的朋友,在醫學方麵非常的博學,聽聞他來自醫學世家,祖輩都為帝國醫藥方麵做出了很大的貢獻。程安看到網上昱中將的診斷書時,就立刻想到了他。

不過柏西是個急性子,請他幫忙,要先把東西全部準備妥當了才行,可不會留著時間等他從醫院把昱中將接回來。

柏西終於從麵前的工作抽離出來,轉頭瞥了眼攝像頭的方向,“你什麼時候娶雌君了?”

程安就知道他可能一直待在研究室裡,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埋頭搞醫學。因為他們都是一樣的人。

“今天提交的申請,已經通過了。”程安解釋道。

柏西哦了一聲,並不在意,低頭看程安發給他的診斷書。幾秒後,他有些迷茫地抬起臉,嘴裡琢磨著:“昱……有點熟悉。”

他突然想到什麼,轉頭看向程安,“是那個昱嗎?當時很厲害的那隻雌蟲。”

“對,是他。”

柏西說的是當年他們認識後約著去看的一場軍隊內部的機甲比賽,也是唯一一場從頭到尾看完的比賽。

他忘了當時是因為什麼原因去的,但還能想起當時看比賽時熱血澎湃的感覺,賽場上的昱中將駕駛著軍隊發下來的C級機甲,一路連勝奪得冠軍。

看完比賽後,程安還處在熱血亢奮中時,坐在他旁邊的柏西說了句“營養液要升級了”,就把他扔在賽場獨自走了。

他們現在還是朋友,真是不容易啊。程安暗自想到。

柏西看了診斷書,又讓程安把光腦連接上營養艙。隻見一條白光出現在營養液裡,一晃而過,沒了蹤跡,就像剛剛看到的白光是幻覺一樣。

“他的身體基本沒有什麼問題,身上骨折骨裂的地方已經修複了大半,再泡上一周左右就可以完全好了,不過他的骨骼密度要比其他人要大2%,最好一天換兩次營養液。”柏西說完,房間陷入短暫的安靜。

“那他怎麼還不醒?”程安追問道,身體既然沒問題了,按照蟲族的身體素質,早該活蹦亂跳了。可昱中將卻完全沒有一絲蘇醒的跡象,難道——

昱中將不止受傷這麼簡單,還有中毒?

“有解藥嗎?”程安趕緊問道。

柏西從光腦上抬起臉,向來沒有同理心的他似乎突然看出了程安臉上的焦急,出聲安慰道:“放心,他現在還沒死。”

“……”

程響:謝謝,不會說話請你彆說話。

柏西也不管被他“安慰”的人有沒有被安慰到,轉而開始說自己的。

“你雌君他的頭部之前受傷很重,不止是這上麵說的後腦受傷,這裡、這裡、這裡……”柏西的手指在光腦投影出來的昱中將的頭部掃描圖片上點出幾個地方,“這幾處當時受傷最嚴重,現在還可以看到沒有愈合的骨裂線。”

他似乎怕程安對自己雌君的傷勢不了解,還特意把未愈合的地方指出來。

程安很難想象,這麼多的創口出現在一個人的腦袋上,那他是多麼的痛苦。當他醒來,發現自己被拋棄時,又會有多麼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