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帕基說服自己,心裡卻產生了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
原來誰都可以幫你,你上次去找他,並不是因為他是他,而隻是恰好的,他恰好是那個可以幫你的人選。
就算換了一個人也一樣,他對你來說就是如此,一個可以替代的選項。
阿帕基冷冷地看了你一眼,而你一無所知,小心翼翼地偷看他。
天真有時是一種殘酷。
阿帕基走了之後,加丘要把你抱去你自己的房間,你掙紮了一下:“我又不是腿斷了!”梅洛尼揉亂你的頭發刻薄地說:“倒黴的小可憐,有時候人需要有自知之明,我覺得你說出這句話之後,可能很快就會把自己的腿弄斷了,還是讓加丘抱你上樓吧。”
他笑眯眯地去收拾茶幾上的醫藥箱,可是你怎麼感覺他在罵你?但你尷尬地發現以你的倒黴程度,梅洛尼說的是實話。
加丘把你放在床上,你小聲道了謝卻發現男生沒有離開的意思。
你疑惑地看向他,聽到對方惡聲惡氣地說:“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翻窗跑去找那個男人?你跑了我會很難跟隊長交代的!快睡吧,等你睡著了我再走。”
……你怎麼可能睡得著。你轉了轉眼睛,一邊摸著胸口的紗布一邊皺起眉毛可憐兮兮地說:“你在這裡我沒辦法好好休息的……”
“……還在痛?”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麼,他總感覺那裡好像又有血要滲出來,這讓男生有些愧疚,天知道他對這種情緒有多陌生,以至於完全忽略你拙劣的演技。
男生彆扭地伸手去碰那一小塊紗布,手指不可避免地蹭過你柔軟的胸口,你臉紅一下,抓住他的手,卻將他的手指更結實地按在那兒,加丘敏感的指尖幾乎能感覺到溫暖皮膚底下血液的流動。
男生的臉一下子紅了,他粗魯地抓起被子扔到你身上,把你的腦袋都蓋在裡麵。你隔著柔軟的被子聽到模模糊糊的聲音:“煩死了,我走就是了!有事叫我!”
然後是很響的關門聲。
你抱著被子靜靜等了一會兒,直到確認沒有任何聲音了才麵無表情地爬起來。
你發現他們好像都很吃這套。
你飛快地把被血浸透的上衣換掉,就算扣錯了幾個扣子也沒空去管了。你輕手輕腳地打開窗戶,微涼的風讓你胸前的傷口沒有那麼灼痛,取而代之的是可以忽略的麻木。
你翻出窗台——
但不是為了去找阿帕基,你要去特莉休的房間,她的房間就在隔壁。
如果在你的熟人來找過你,莫名其妙地跟他們起了衝突又輕易地離開,而且你還去了特莉休房間之後,特莉休就消失,那你簡直毫無疑問會被懷疑和女孩的失蹤有關。
雖然你的確打定主意要讓特莉休逃走,這樣的懷疑一點也不冤枉,但是裡蘇特對你的信任本來就岌岌可危,你不知道這種情況下他答應會幫你的承諾是否還能作數。
所以你隻能在不被他們發現的情況下偷偷去找特莉休。
你很輕地,試探地敲了兩下玻璃。然而房間裡一點動靜都沒有,你的心提起來,小聲地喊女孩的名字:“是我,特莉休!”
緊閉的窗戶突然打開,然後白色的窗簾縫隙伸出一隻大手把你拽進去!
你驚恐地落進一個微熱的懷抱,黑發的男人捂住你的嘴巴示意你不要出聲。你瞪大眼睛看向他,男人沉靜的墨藍色眼瞳和你對視,漆黑的發絲垂下一些,輕輕蕩在下頷,布加拉提臉頰的肌肉緊繃,使他看起來很警惕。
也許擔心會嚇到你,布加拉提稍微放鬆了一點肌肉,他的眉眼柔和地彎了一下:“下午好,小姐。”
你怔怔的望著他,其實你猜到……會是布加拉提來帶走特莉休。他的替身能力很適合潛入,但是真的看到這個英俊堅毅的男人活生生站在你麵前,你的心依然不可抑製地縮緊,像被攥緊的一塊海綿,失去所有的空氣。
男人在夢中死在你麵前的畫麵,在上一次閉眼躺在在你懷中的畫麵,還有那天粘在你手背濕漉漉的花瓣,以及那個他留在海邊無人問津的小屋,悲傷的遙遠的被你鎖起來塵封的記憶湧出來將你的腦袋塞滿,你的眼眶頃刻紅了。
布加拉提捂住你嘴唇的手背感到一點濕意,他驚訝地發現你在哭。他有許多話想跟你說,可是現在的場合並不適合交談,他甚至沒有時間仔細打量你,隻發現你染了金發。
“彆哭,我會帶你走的。”布加拉提用拇指揩去你臉頰的淚痕,“很抱歉,我沒有帶手帕。”
他手指的溫度讓你終於重新和世界產生了連接,這個擁有黃金之心的男人還活著,你正存在於這個他還活著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