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也沒有什麼瞞著霍爾馬吉歐的必要了。你小聲地說：“布加拉提以前經常買我做的小餅乾來資助我。”

“看來他是個好男人了。”霍爾馬吉歐豎起食指抵在你嘴唇，“不用跟我解釋，無所謂，雖然我不信任你，小姐，但是我相信老大。”

納蘭迦和福葛也回房間了。你們輕鬆地鑽進廚房，隻有布加拉提一個人在，米斯達大概給他添了幾下亂就被他趕走了。

霍爾馬吉歐拉著你爬上廚房的料理台，台麵上擺了一盤切好的兔子蘋果，應該是要送給特莉休的。你忽然想起久遠的記憶，在你更小一點兒的時候，布加拉提常常用這個逗你開心（你當然無條件配合即使你覺得……），但其實他那時候也還是個沒多大的男孩子，這或許是他那個時候唯一知道的逗女孩子開心的東西了。

有一次，你磨磨蹭蹭地吃最後一瓣的時候，布加拉提突然笑了一下，有點不好意思地對你說，這其實是他小時候父親哄他的小東西。

他提起父親的時候，臉上那種柔和的神情深深地觸動了你，你陷入一種難以言喻的卑怯，所以你一直瞞著他你的事，直到……

你咬住嘴唇從回憶裡抽離出來，布加拉提正背對著你們重新給特莉休準備晚餐。你躲在角落，霍爾馬吉歐拖了一瓣蘋果給你，甚至還變魔術似的縮小了盤叉，你們明明隻是吃一小片蘋果，他卻準備得精致得像在餐廳。

縮小之後，一片蘋果喂飽你們兩個人綽綽有餘，而且和你以前吃蘋果的感覺完全不同，蘋果的香氣，清脆的口感，豐沛的汁水都變得更鮮明，你甚至第一次清晰地嘗到酸甜微澀的味道層次。

這體驗實在太神奇，你們像童話故事裡的精靈一樣，你感覺自己暈暈的，有點兒分不清這是夢還是現實了。

霍爾馬吉歐把剩下的蘋果從桌沿推下去，正好掉進垃圾桶，發出一聲輕響。

布加拉提敏感地回過身，然而寬敞的廚房裡隻有他一個人。

聽錯了吧，他想。男人搖了搖頭，把燉煮過的蔬菜撈起來，皺著眉裝進盤子裡。布加拉提顯然已經能預感到，特莉休看到這盤賣相不算好的食物，完全不會給他什麼好臉色。

畢竟不是所有女孩子都像你一樣對食物沒有要求，不管吃什麼都一臉幸福。

他想起你變得有點陌生的臉龐，雖然那女人說你似乎被脅迫了，可你看起來完全沒有被虐待的樣子，瘦削的臉頰圓潤許多，透著一點紅暈，甚至是——他的手按在你傷口上時，竟然明顯感覺到了脂肪的柔軟。

原先你胸口明明瘦得肉眼就能看見骨頭。

布加拉提此時忽然意識到那是一個多麼冒犯的動作，你已經長大了，不再是那個眼睛濕漉漉的，慢吞吞吃著一瓣蘋果的小女孩了。這讓他有一瞬間的慌亂，而被勺子滴落的湯汁燙到手指。

男人下意識吮去指尖的湯汁，卻又猛地感到某種羞恥的聯係，好像他舔舐的是沾在指尖，你傷口新鮮的，帶有你溫度的血液。

……他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布加拉提抿緊嘴唇，將垂下的發絲撩到耳後。

你們吃完蘋果就離開廚房了，否則看到布加拉提被燙到的你說不定會著急得跑出去。

霍爾馬吉歐帶著你抓著窗簾布滑下去——起初你覺得這很有趣，那些稀疏平常的東西現在對你們來說好像遊樂場的設施。你還沒有去過遊樂場呢，你們爬上爬下，驚險也刺激，但總歸霍爾馬吉歐會拉著你接著你，你向下看總能看到他那雙明亮的眼睛含一種似乎要使壞的笑意注視你，可你知道你不會受傷的。

但是很快你就累了，比起遊樂場，這麼大的彆墅對你們來說更像一整座空蕩的城市。

霍爾馬吉歐當然看出來了：“去找特莉休吧，在她那兒休息。”

他知道特莉休跟你關係很好，你們是兩個年紀相仿的女孩兒，對彼此很是依賴。他也並不擔心特莉休把你們潛入進來的事說出去，她能看出來那女孩無論對他們還是對這些人的態度都是一樣的。

特莉休並不在乎她是和綁架她的人在一起，還是和保護她的人在一起，因為這都是彆人強加給她的，而不是她自己的選擇。

最主要的是，特莉休是不會讓你為難的。

霍爾馬吉歐要了你的手機，你把自己的那支給他，男人在你空蕩蕩的通訊錄裡加上一排恐怖的殺手名單：“有事給我發消息，或者我也會去找你的。”

“那你呢？”你接過手機說。

“我當然要完成我的工作，我要去監視那個黑發的男人，裡蘇特的情報顯示他代替了波爾波成為乾部，boss會直接對他下達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