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托比歐說的一樣,洗澡的確是來到陌生環境最能放鬆心情的事。
你撐著額頭站在花灑底下沉默地流眼淚。
托比歐在門外把衣服丟進洗衣機裡,你隔著水聲模模糊糊聽到他心情很好地在哼歌,然後被洗衣機運作的聲音覆蓋。
現在哪怕小聲抽泣也沒關係。
你並不是想逃避,並不是要放棄,也沒有害怕,但是你那些沒有任何人可以訴說的心情需要有一個出口。
你也不過是輕飄飄落下的一片花瓣罷了。
一旦安靜下來,你不受控製地回想上一次回溯。你和裡蘇特之間明明說得很清楚,可是私人感情讓你麻痹自己,讓你誤以為裡蘇特會按著你的步調慢慢來,他對你的縱容使你一直自我欺騙,但你知道你隻是惱羞成怒,說到底一切都是那個男人施舍給你的。
以及陌生的喬魯諾,他那樣毫無感情地將彆人的性命作為交易的籌碼令你的心無法接受,你認識的喬魯諾並不是那樣的。難道喬魯諾是因為經曆過一次次同伴生命的消逝,而自己無能為力,才明白生命的重量麼?
你並不想指責那男孩,你隻是感到心痛,每個人的成長路徑都是不同的,而那個男孩步上了多麼崎嶇而沉重的一條道路。
你閉著眼睛在淅瀝的水聲裡想起布加拉提沉默的麵龐。
托比歐用吹風機給你吹著頭發,他看向鏡子裡的你,你的眼睛垂著,眼眶和鼻尖都有一些紅,看來在浴室哭過了。
就那麼害怕嗎?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你們相遇在那樣的場景,你麵對他的時候能保持平靜已經很厲害了。托比歐因此知道你是個特彆的女孩,但你又隻能被他擺弄支配,你是這樣可憐,清醒地旁觀著自己的弱小。
你是怎麼樣的心情呢,麻木,生氣,還是下定決心要不顧一切地改變呢?
他真的很好奇,所以才選中了你。
“好了哦。”
你睜開眼睛,和鏡子裡的托比歐對視:“你想好安排我睡在哪裡了麼。”
托比歐抱著胸說:“當然和我睡一張床,家人的話要培養感情!”
不,你覺得,就算是你也知道,除了小孩子,哪怕是家人大家也隻想自己一個人睡吧。
不過,無所謂。
希望迪亞波羅不要那麼不講道理地在你睡著的時候掐死你就是了。
“你可以去房間休息,或者看一會兒電視,總之,不要睡著哦,”托比歐心情很好地說,“一會兒就輪到你給我吹頭發了。”
於是事情就變成這樣,你在電視的聲音裡仔細給托比歐用毛巾吸掉頭發的水分,然後再打開吹風機。其實你並沒有什麼照顧彆人的經驗,無論是和喬魯諾在一起,和仗助在一起,還是和護衛隊在一起,甚至是暗殺隊,你都是被照顧的那一方。
因為在他們心裡你很可憐吧,在他們眼裡你什麼都做不了,你是知道這一點的。
但是,你撥弄著托比歐的頭發想,現在你已經可以是照顧人的那一方。
托比歐的頭發放下來更像特莉休了,如果特莉休留長發大概就是這樣?不過他們的氣質不同,這使得托比歐看起來甚至要比特莉休的年紀更小,也可能是特莉休會化妝遮蓋自己麵容稚氣的部分的緣故。
你們麵對麵躺在床上的時候,讓你更想起在基地和特莉休相處的時光。
“我說,你為什麼總是透過我在看彆人,小姐。”托比歐突然說。他的眼睛裡什麼也沒有,沒有被忽視的不悅,也沒有被當作彆人的惱怒,好像他隻是好奇。
“你和她長得很像。”於是你沒有隱瞞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