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拒絕的話還沒說出口這家夥就跑沒影了,你撐著腦袋無精打采地喊他:“謝謝你——但是我昨天睡得挺好的,你自己喝吧,托比歐。”
托比歐把牛奶端給你,吞吞吐吐地說:“不,你昨晚好像一直在做噩夢。”
你警覺了起來,狀似不經意地問他:“你怎麼知道,我說夢話了嗎?”
“呃,其實,你昨晚一直在踢我。”托比歐把杯子貼在你嘴唇上,你隻能順著他的意思把溫熱的牛奶喝下去。
“抱歉,你可以把我踢下床的,其實,或者叫醒我?”你有些尷尬地說。
托比歐搖了搖頭:“沒關係,最後我用力扣著你,你就動不了了。”
……難怪你早上醒過來的時候睡在他身上。
你扶著額頭不敢看他,心裡嘀咕著不知道喬魯諾是否也受過你摧殘,可能喬魯諾也是這樣乾的,你模模糊糊想起有幾次半夢半醒的時候確實感到自己被一個溫暖的懷抱緊緊箍著(事實上是黃金體驗)。
也許是回憶起和喬魯諾的相處使你的精神放鬆,困意像潮水一樣襲來,你的腦子很快像小火溫著的粥一樣越來越粘稠,眼皮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合上的,腦海中的記憶畫麵無縫銜接變成了夢境。
托比歐把杯子放下,在你身邊坐下來,你趴在沙發背,軟軟地枕著手臂,像沒有裝上骨架的人偶。
“姐姐……?”
他試探地喊了你幾聲,但你果然已經睡熟了,呼吸又淺又慢。
托比歐看了你一會兒,把黏在你臉頰的發絲撥開,你蒼白的臉頰因為發燙而泛起很淡的紅暈,喝過牛奶的嘴唇還有一點兒潤澤,像半透明的水果糖一樣。
男生無意識地咽了一下口水,順著本能湊近你,輕輕嗅了一下你的氣味。
他已經熟悉你的味道了,像揉碎的葉子那樣略帶澀味的香氣,又因為牛奶而變得柔和了一點。
托比歐把你抱起來,你很輕,就連重量也像一片葉子,這使他有種莫名的不安,好像他抓不住你,好像你會在他不注意的時候隨風而逝——
可你明明就在他懷裡,是你自己說的,你離不開他。
想到這裡,皺著眉的男孩終於露出一點羞澀的笑,把你放在床上。他小心地拉起你的手,將臉頰貼在你手心,至少你是有溫度的,那讓他產生一些眷戀,明明是一樣的溫度,但原來彆人的體溫是這樣溫暖……
你的手被突兀地甩開,無力地摔回床上,手背撞到床沿而發出很大的響聲,但即使如此你也沒有醒過來。
空氣中忽然浮動著一點寒冷的香氣,像涼涼的煙絲,有一些香辛料的刺激,又很快消融在空氣裡,隻留下一點迷幻的煙霧似的甜。
迪亞波羅站在床邊,佝僂著將不合身的托比歐的上衣脫下來,豔粉色的長發散下來微微打著卷,他把手中的針織上衣隨意地扔在地毯上,輕而緩慢地舒了一口氣,然後抬起眼皮打量一無所知的你。
托比歐控製身體的時候,迪亞波羅並不是總是醒著的,但他依然用托比歐的眼睛熟悉了你。用他自己的眼睛看你,也和從托比歐的視線看去並沒有什麼不同。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區彆的話,在托比歐眼裡你是一個合心意的他舍不得丟掉的安撫玩具,而迪亞波羅對你並沒有這樣的感情。
他破碎的,妖異的瞳孔中是冰涼的,難以捉摸的審視。
風從沒有關上的窗戶吹進來,你瑟縮了一下,但這個冷漠的男人無動於衷。
半晌,迪亞波羅俯下身捏起你的下巴,你因為他的動作皺起眉毛,側了一下身子壓住他的手,試圖簡單粗暴地阻止這打攪你睡覺的東西,就像對待一隻搗亂的貓那樣。男人因你陌生的體溫嫌惡地把手抽出來,尖銳的指甲劃過你胸口,留下一道血痕。你吃痛地小聲哼了一下,但即使這樣男人也並不擔心你會醒過來。
他讓托比歐在牛奶中加了過量的安眠藥物,想必無論他做什麼你都會睡得很好的,這對你來說應該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