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魯諾可以給你提供幫助。”岸邊露伴聰明地沒有再糾結於那個話題。
“他一定會幫我,那是最壞的,”你頭痛地撐著額頭,“你們看過我的記憶——我不知道它有多詳細,但你們一定知道我的替身了?喬魯諾現在出於不想讓我感到混亂的想法避免和我說這些,但是如果他知道我已經清醒,他會讓我對他使用替身,無論他是怎麼想的,怎麼計劃的,最後一定是這個目的和結果,他想做的事從來都會達成,我不能保證……不能保證不把他牽連進來。”
“我不能理解,你一定要一個人嗎?你明知道光靠你一個人是沒辦法完成你的願望的,所以你才會尋求那些人的幫助,為什麼這個人不能是喬魯諾?按理來說,他是當事人,又最能理解你,他是你最合適的搭檔。”事實上岸邊露伴仍然傾向於你夢中的經曆仍是一場夢,因為它對現實毫無影響,你曾經救過的人也不會在現實中複活,一切早就塵埃落定——但他不會說破這些,那對你來說是一個執念,他想如果成功了你就能解開心結,屆時真相如何已經無所謂了。
即使最後一切支離破碎,對於一個人的自我成長來說,雖然很痛苦很荒謬,但那是值得的。
如果不直接說出來的話,岸邊露伴是無法理解的,你絕望地意識到這點,然後咬著牙齒一字一句地說:“萬一他回不來呢?”
喬魯諾和你是不同的,你本來就一無所有所以毫無留戀,可喬魯諾呢?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你不能將他在此的一切化為烏有。
萬一他回不來呢?
岸邊露伴因你生硬的語氣而停頓了一瞬,你說這樣的話就像默認你回不來一樣,他麵無表情地說:“他回得來,你也回得來,夢一定會醒。”
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固執,毫無緣由地把一切看作理論當然。你感到厭煩,抬眼瞪向男人:“所有,所有,我的所有經曆都是真實的!你明白嗎?它不僅是你看到的那些沒有起伏沒有感情的陳述性文字。你知道胸腹被貫穿會多疼嗎?你知道血湧出來的時候明確地感受到自己的生命在消失是多恐怖的一件事嗎?你知道……你知道其實人剛死和活著沒有什麼區彆嗎,他的皮膚還是柔軟的,體溫還是溫暖的,甚至依然保留鮮活的氣味。那些都是真的,真實在我眼前發生,我沒辦法忘記。”你的眼淚直直地掉下來,而你的臉上沒法做出任何表情,“如果隻是夢,為什麼會那麼痛?我的渾身都在痛,我的內臟我的骨頭我的眼晴我的心,無時無刻每時每刻,我本來以為我沒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我亂七八糟的……人生去換他們的生命,還有什麼比這更劃算的?可是我做好失去的準備,卻竟然一直在得到,我擁有了沒有過的東西,我開始害怕失去。”
你現在比以前更勇敢嗎比以前更厲害嗎?
不是啊。
岸邊露伴驀地冷笑一聲,露出森白的牙齒:“你擁有了什麼,那很難嗎?你告訴我,一點可笑的小恩小惠,一點可笑的感情,你就為了那些要死要活,誰都能給你,哪怕是我,難道你口中一文不值的性命也能給我?”
他臉上淡漠的神情褪去,低下頭湊近你,呼吸又熱又沉:“彆去想那些沒用的東西,它們隻會將你的恐懼喂得更大,專注現實,這是唯一的道理。現實就是,你想要實現願望就應向我們尋求幫助,然後這個美夢圓滿結束,你回到這裡,繼續過你之前的生活。”
你的心隨著他的話語一點一點變冷,最後撇過臉避開他:“這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呢。”你感到疲憊,不想繼續這樣的對話。
岸邊露伴捏住你的下巴,他慣用的那隻手過分細瘦卻因為懸腕作畫而很有力氣,牢牢卡住你的下頷迫使你轉過頭來:“又想逃避了嗎?你連我都不敢麵對,為什麼妄想你可以自己一個人搞定所有事?”
你被他說中似的,整個人委頓下去,然後皺著眉毛幽怨地望著他:“……我沒有。我向你尋求幫助了不是嗎?”
“什麼?”你突兀的示弱令他措手不及,岸邊露伴訝異地中了你的圈套,順著你的話說了下去。
“幫我隱瞞喬魯諾吧,這對我來說真的很重要。”你不想將那男孩卷進來,你幾乎是溫馴地哀求眼前這個冷漠的男人。
岸邊露伴幾乎氣笑了,他嘲弄地扯起嘴角:“我不願意。”他討厭你這樣彆扭的性格,他沒辦法理解,可是,這卻又令他忍不住注視你的眼睛,試圖分辨其中你真實的想法。
“你看,”你的眉毛鬆開,卸去軟弱的偽裝,蒼白的臉龐再度變得冷淡,平靜地說,“你明明不會幫我啊,你說你們可以幫助我,但是那並不我想要的,那隻會讓我痛苦。”
“沒有任何東西能讓你痛苦!雖然你嘴上說你知道這裡是現實了,可你還是把這裡當成夢吧,如果你感到痛苦就醒過來,書裡那隻貓是這樣說的吧?你就醒過來回去你的現實去吧!”他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話,這個刻薄的男人貼得你太近,你有一種被他叼住脖子的感覺。
可這並不令你感到恐懼,與那些可怕的家夥相比,岸邊露伴大概都不曾碰過血。
“這些都不由我控製,否則我最好永遠不醒過來。”你乜他一眼,冷冰冰地說。
“你這冷血的女人。”
“真是那樣才好。”
“你要說你是被迫的?謊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