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一,找到仙人洞府。目標距離,一千五百米。”
要說什麼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上一世楚逾明悲催地去世後,穿越來的段弈就在崖底下找到了一個仙人遺留的洞府,拿到一把對他以後大有助益的神器。
但現在,楚逾明毫不留情地選擇無視。
前世段弈突然發瘋,罪歸禍首搞不好就是這來路不明的東西,他自然是不會聽它的話,何況他不需要那把神器。他已感受過天地廣闊,也曾親眼見證過神位交替,然而那些遙遠的東西對於如今渺小的他隻不過是過眼雲煙。既然把握著重來一次的機會,何不做個籍籍無名的普通修士,平安幸福地度過一生?
越是往上攀登,就越是摔得更慘,段弈已經用性命警示了他。
也正是這個原因,他打算在段弈醒後對他隱瞞這一切。前世種種,楚逾明至今想起來也覺得痛心。如果段弈安安穩穩地待在這個小地方,或許也能交到兩三知心好友。等他將來接手玉英門,就能一直庇佑著段弈。從此不再有血雨腥風,不再有爾虞我詐,不再有段弈所深惡痛絕的背叛。他說不定會成為段弈最好的朋友,他們倆會各自成家,逢年過節就聚在一起,喝點小酒,最多的話題就是家長裡短……
楚逾明想得太多,不知不覺便伏在段弈床頭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
楚逾明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渾身酸痛。看到段弈仍在昏睡,但呼吸已恢複正常,他心下稍安,方才慢慢地出門去。
院門外站著一臉焦急的張卓,此人既是玉英門弟子,也是楚逾明的狐朋狗友之一,常常攛掇著楚逾明一起出去吃花酒。他見楚逾明一邊揉著眼睛一邊打哈欠,無奈道:“祖宗,你也不看看現在什麼時辰了,怎麼還沒睡醒?快快,你爹叫你到議事堂去。”
聽到“議事堂”三字,楚逾明不免精神一振。一般隻有接見天虛宗來客時,父親才會到那裡去。
他一邊腳步飛快地往議事堂跑,一邊思忖天虛宗此行何意。是為沐芸汐婚約之事來的嗎?還是因為顏皎皎夜襲地牢?說起來,他今天還好好活著,沒有七竅流血而死,想必是顏皎皎成功將她姐姐救出來了,這點倒是和上一世一樣。
到了議事堂外,楚逾明一眼便望見一位六十上下的老者,明顯是天虛宗打扮,而且地位不低。老者撚著山羊胡對楚衡道:“……那妖女實力不俗,但被我宗內護法打傷,跑不了多遠,你們若是見到了,千萬記得上報。”
楚衡謙卑應是,瞥見楚逾明,又曆聲喝道:“孽畜!還不快過來給這位使者大人磕個頭!”
楚逾明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地跪下來磕了個頭。
那位天虛宗使者手撚胡須,淡淡俯視著他,並不說話。
楚衡賠笑道:“犬子對沐小姐多有得罪,但他如今已誠心悔過,還望天虛宗海涵。”
天虛宗使者哼道:“若真要賠罪,還是到小姐跟前磕頭吧,我一個老頭子,也決定不了什麼。”
“那婚事……?”楚衡小心翼翼道。
使者頓時變了臉色:“夠了,莫要再提。”
說罷,也不看父子倆什麼神情,撇下他們,傲然大步離去。
楚逾明站起來拍拍身上的灰塵,望向父親傻笑道:“爹,您還是彆想這事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你還怕你兒子找不到媳婦嗎?”
楚衡看著他就氣不打一處來:“我玉英門上下十八代才出了你這麼一個天靈根,眼看著就要攀上天虛宗這根高枝,硬生生被你這孽畜攪黃了,叫我如何不痛心,唉!”
他長歎一聲,又是悲上心頭,不由得踹了楚逾明一腳,罵道:“還呆站著乾什麼?快去練功!”
“知道了知道了。”楚逾明笑嘻嘻地躲開,溜了。
他也不急著去演練場,而是先折回自己的院落,看一眼段弈。
段弈仍然沒有要醒的跡象,他在夢中也緊緊皺眉。楚逾明伸出手撫平他眉頭,段弈呢喃著,忽而轉身抱住楚逾明的手輕輕蹭了蹭。
楚逾明俯下身,終於聽清他在呢喃什麼。
“媽……”
楚逾明心頭倏然如同被燙了一下。他也不是沒見過段弈陷入絕境時脆弱無助的模樣,隻是段弈這人向來要強,哪怕在無人處也絕不肯卸下一點心防。
這是楚逾明第一次聽他無意識地呼喚某人。
看著段弈也沒有要撒手的意思,楚逾明歎口氣,任由段弈抱著自己的手,就地盤腿坐下,開始練功。
他練的是最基礎的功法,也就是吐納一類。楚逾明是萬裡挑一的天靈根,修煉速度本該比其他人快上不少,但他從小就對修仙一事毫無熱情,讓他打坐和給他上刑一樣,所以比起門內與他同齡的弟子,他的階段反而要落後許多。
重生一回,他倒不是不知道一些絕世的頂級功法,但他現在是斷然不會練的。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他深刻理解。他隻需要修煉到能保護玉英門和段弈的程度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