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珂似乎是有要事在身,如願拿回她的雙鐧後,她便與楚逾明二人做了告彆,匆匆消失在人群之中。一點香氣仍在她駐足過的地方徘徊。
楚逾明也給段弈挑好了一柄趁手的長劍,劍身由上好的玄鐵打成,掂在手裡極有重量。他叫段弈給這第一柄正式屬於他的劍取個名字,段弈思索片刻,最終取了“長樂”二字。
寓意歲歲年年,長樂永康。
段弈將“長樂”彆到腰間,時不時愛惜地摸一摸,看來是非常喜歡。一旁的楚逾明看到段弈開心,自己不由得也高興起來。
天色尚早,兩人於是無所事事地沿著街道閒逛起來。段弈望見什麼新奇的都要湊上去瞧一瞧,宛若一個初次出門的孩童,而楚逾明則儘職儘責地陪著他。
不多時,兩人就已坐到街邊的小攤裡,一人各自端了一碗冰雪冷元子。這個時節喝上這麼一碗,確實是消渴又解暑,也不怪店家生意如此火爆。
段弈在仰頭飲冰時也不忘觀察四周,他發現好像有越來越多的人在向某個方向聚集,吵吵嚷嚷,也不知發生了什麼。
楚逾明也注意到了,他囑咐段弈道:“在這等著,我去看看。”段弈乖乖地點頭。
約莫一柱香後,楚逾明滿頭大汗地從人堆裡擠回來了。
“怎麼樣?”段弈問他。
“也不算什麼大事,”楚逾明給自己灌了口水,“天虛宗大弟子昨日成功突破了元嬰期,進入化神期了。剛剛天虛宗來人通知大家說為表慶祝,今晚子時會放一個時辰的煙花,邀請大家前往觀看。”
段弈噎了一下,良久後方道:“天虛宗的慶祝方式……還真樸素。”
在他的印象中,像這種一隻腳邁入仙界的修士應該都是群不食人間煙火的家夥,為了慶祝所以放煙花這種事怎麼想都和他們沾不上邊。
楚逾明大概是猜到段弈所想,於是輕咳一聲:“也不是所有修士都是這樣的,這位天虛宗大弟子,怎麼說呢……他有點超出常人理解範疇。你以後或許會認識他。”
畢竟,前世這名天虛宗大弟子也曾是段弈的摯交之一,兩人算是不打不相識。
段弈聞言笑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我倒真想見見他。”
段弈說得輕鬆,楚逾明卻真就凝眉仔細思考了起來。
算算時間,離仙門大會隻剩半年了。在仙門大會之前,天虛宗內部還會有一場比試,篩選出能夠前往參會的弟子。屆時天虛宗附屬門派的弟子也能夠參加,而如果要見到天虛宗大弟子,就必須在這場比試中名列前茅。
前世段弈是以散修身份參加的仙門大會,所以楚逾明並不清楚天虛宗內部比試的深淺。但如果他能在這個月內提升到築基期大圓滿,說不定可以一試。
“煙花啊……感覺好久沒看過了。”
段弈的聲音將楚逾明拉回到現實。楚逾明感受到段弈眼中滿滿的期待,決定先把仙門大會的事放到一邊。他望向段弈,提議道:“我知道一個看煙花的好地方,就是有點遠。”
於是楚逾明拉著段弈的手飛快穿過鼎沸的人群,他們離開熱氣騰騰的街道,將凡塵的一切都拋在身後,輕快地踏入人跡罕至的山林。
蟬鳴聲一陣一陣地擠入鼓膜,日光從樹葉的間隙中變成碎片掉落在兩人的肩上。段弈閉上眼,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放鬆。
“我母親剛去世那會,我常常一個人跑出來,在林子裡一待就是一整天……小心。”楚逾明一邊教段弈如何踩著河麵上的石頭渡河,一邊慢慢地回憶往事。那些他還未成為亡魂時的久遠的記憶,在進入這片深林時逐漸蘇醒。
這感覺很奇妙,就好像他恍惚間猛然發覺……原來他也曾活過。
楚逾明忽地像是發現了什麼,伸手指向一棵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樹,興奮道:“那棵樹我爬過,還在上麵拾到一個蟬蛻。”
他絮絮叨叨地說個不停,如同炫耀自己孩童時期的寶物,而段弈就這麼一直靜靜地聽著。
在經過一處懸崖時,楚逾明突然止住了聲音。
段弈不明所以地看向他。
望著那個再熟悉不過的懸崖,那改變了他半生的地方,楚逾明心中漸漸升起一個疑問:他明明對這片林子這麼熟悉,當時為什麼還會失足摔下去?隻是因為慌不擇路嗎?
“怎麼了嗎?”段弈看楚逾明的表情不太對勁,於是有點擔心地問道。
“沒事,”楚逾明搖搖頭,“我們接著走吧。”
山路崎嶇,兩人爬一會歇一會,終於趕在日落時攀到了頂上。朱紅的夕陽裹著滾滾的暑氣沉落,天際的雲海翻湧出瑰麗的橘色。從峰頂自上往下俯瞰而去,整個天虛宗和集市一覽無遺。
他們就地坐下,楚逾明從空間袋裡拿出一些乾糧,兩人就著這壯闊景色飽餐一頓。
段弈有些累了,眼皮沉沉地像要打架。
“困的話就先睡吧,等放煙花時我再叫你。”楚逾明道。
“嗯。”段弈點頭,躺在草地上安心地睡了過去。
楚逾明無事可做,便趁著這個時間閉眼打了一會坐。他現在仍處於練氣期大圓滿,陷入了瓶頸,需要一個契機才能讓自己升入築基期,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鞏固基礎。
再睜眼時,已是漫天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