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腿在不住得抽痛,一下又一下地,就好像在控訴著極度不負責任的主人,直到現在還在勉強著自己。今天自己的後輩表現得這麼出色,對於彆人來說,這才是第六局,但是,他按了按自己的小腿,一股明顯的痛感在提醒著自己,這是自己的最後一局了,是就像這樣強忍著痛苦然後一事無成地下場,還是奮力一搏?
這個問題的答案從他選擇站在這個賽場上就已經確定了。小湊亮介抹了一把不知是因為長時間跑動,還是因為疼痛而爬滿額頭的汗水,他不禁咬了咬牙,果然還是會感覺有些不甘心的呢,那麼久的努力,曾經與他們一起度過得歲月,在無數個日日夜夜流下得汗水與眼淚到頭來還是抵不過一次意外嗎?不,他絕對不承認這一點,假如真的有神明的話,哪怕要預支自己的棒球生涯也好,他不想讓他的夏天就這樣結束!
“你還是下場比較好。”離二壘有一定距離的二壘跑者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起了頭,毫不意外地看見對麵王牌死死盯著投手丘上的專注的表情。“你腿不太行了吧,至少在我跑上二壘這段時間,你就模了好幾次小腿。”
隻能靠按壓的痛感來對抗已經開始失去知覺、發麻發僵的腿的小湊亮介露出了一個苦笑,原來自己的狀態已經到了連敵人也關心的程度了嗎?有些丟人呢,明明是想用自己最好的狀態來麵對這場比賽的,現在在彆人看來,自己不就是一個完全不知道保護自己的笨蛋嗎?被敵人安慰了,還真是遜呢,不過,他反倒感覺了一陣輕鬆,自嘲地笑了笑,“比起擔心我,還是好好擔心一下你們自己吧,我的後輩可不是那麼好對付的類型呢。”
“你們青道還都是一群奇怪的家夥,”本來出於人道主義精神關心了幾句對方明顯狀態不對的二壘手,結果反倒被嗆了一句的成宮鳴語氣也生硬了幾分,“在零出局滿壘的情況下,派出一個一年級,讓受過傷還心態不穩的投手擔任王牌,又或者說派出你這個受傷的二壘手,你們青道難道已經沒人可用到了這種地步嗎?不過。我可不是關心你們哦,我隻是不希望,在我登上甲子園的舞台上的時候,會被人說如果青道的隊員沒有受傷的話,那麼登上那個舞台上的人就不一定是我了。”
“比賽才進行到第六局呢,誰也不能斷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小湊亮介向著投手丘的方向露出了一個淡淡的微笑,“我們每一個投手都是非常優秀的投手,說不定,今年會斷送驕傲的王子殿下的計劃的,會是你從來沒有看見過的,現在待在投手丘上的家夥也說不定。”
糟糕,好像平時一直聽榮純喊人的外號,自己也聽慣了,明明是挑釁的話,卻下意識就把對方的王牌的外號喊出來了,聽上去就像是在誇獎對方了。
還好成宮鳴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在了最後一句,亦或者說因為他是從很早就展現出了自己獨一份的棒球天賦,早就習慣了媒體更加誇張的稱謂,也沒有特彆糾結對方二壘手對自己的稱謂,瞪了他一眼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投手丘上,那個投手,那個投手握在手裡的,即將被投出的那顆棒球上。就像是等待著這個投手失誤的一瞬間,一擊斃命的野獸一樣。
明明看上去就是一個自大的笨蛋,卻意外得比誰都更加重視這場比賽,感受到跑者渾身散發出的沉重的壓力的小湊亮介,忍不住想起了自家同為投手的後輩,同樣都是可愛的娃娃臉,在投手丘上都是一等一的任性獨斷,以及無論何時,隻要還待在賽場上,就好像眼底隻留下了棒球的專注……
“滿壘零出局,唯一可以慶幸的點是度過了中央打線。雖然我可以保障讓打者一時難以適應我的投球,但是我並不認為作為甲子園常客的稻實的打者,哪怕是下位的打者,都會選擇坐以待斃。現在最好的結局就是丟一分後爭取抓雙殺。”剛剛上場的澤村在把已經變得平靜的丹波送到左外野後,麵上的最後一絲溫和也消失了,整個人就像已經平靜下來的湖水一樣,平靜又篤定地說道。“我想前輩應該也明白,現在的我最大的武器就是稻實對我的投球並沒有多少了解,我直球的特點還沒有被發現,我應該可以先靠自己的投球先拿下一個出局數,至少要把氣勢從稻實哪裡拉回來一些,讓他們打得沒有那麼舒服。但是……”
他的語氣一轉,“我的球速並不快,擁有的球種也不夠完善,更不必說隻要會被抓住就一定會被來發大的球質了,他們麵對我一定會采取積極揮棒的策略,無論什麼球他們應該都會嘗試打出去,而球數糾纏得越多對我們來說就越不利。所以……”
他認真地向周邊的前輩鞠了一個躬,就好像是把自己的性命都交在了前輩們手裡,鄭重地說道:“我現在還是一個不夠完善的投手。我現在能做到最好的,就是把球投給打者,讓他們打出去,守備就交給你們了,前輩!”
那個從一入學就表現得像天神一樣的澤村,現在就像是一個笨蛋一樣,在萬眾矚目之下,如此鄭重地拜托自己,應該說不愧是澤村嗎?這樣的情況下,誰會說出拒絕的話的啊!這個臭小子就是抓住了這一點吧,明明是做著很遜的事情,為什麼表現得那麼帥氣啊!
首先反應過來的是一直希望能夠被當作前輩對待的倉持,他一把挽住了澤村的脖子,就好像是在掩飾自己被後輩的話觸動到了一般,大聲說道:“所以說,你前麵都是覺得靠自己的投球久能結束比賽的吧!明明是個蠢村就好好做個笨蛋就好了,看我們把小看青道的那群家夥往死裡揍就好了!”
“是的,獵豹大人就用自己的速度把所有人都甩在後麵就好,用自己的速度證明自己!”
趁一邊的倉持因為澤村的話,一下子愣住了,增子前輩也跑過來一把把自己的手放在了澤村的肩膀上,眼底滿滿都是對於自己後輩的自豪,然後,萬語千詞都彙成了一句“嗚嘎!”
“我明白了,增子前輩!神戶的布丁很有名的,等進入甲子園後,我們一起去吃吧!”
不太能了解理解怎麼從增子一句“嗚嘎”裡聽到了那麼多意思的結城,向澤村投出了敬佩的目光。不行,作為前輩自己也要想一些可以激勵後輩的話,在燃起的火焰的背景下,他板著臉抓住了澤村的手,“澤村,我們有了’澤村’就一定會贏!”
“哦哦哦,真的是非常熱血呢,少主!第一個澤村是我,第二個澤村是指’澤村賞’,對吧!”
所以說啊,澤村到底是怎麼能從自家隊友那些亂七八糟的話裡麵提取到每個人最想聽的內容的呢!看著雖然表麵上看著平靜,但是其實耳尖都變得通紅的前輩的時候,禦幸表示自己絕對不希望成為他們其中的一員,但是內心有又一絲期待,對於本應最親近的投捕搭檔他,澤村打算說什麼呢?
“混賬眼鏡,”但是澤村一開口就打破了禦幸所有的期待,明明在彆的前輩麵前都是好話,為什麼到自己麵前就連前輩都不叫了呢,“雖然我說我會把球投給打者打,但是這件事憑我一個人是做不到的,所以,一如既往地,相信我,我會把每一球都投到你要求的位置上的,搭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