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手是棒球比賽中,防守方負責投球供進攻方打擊手打擊的球員,通常被視為主宰比賽勝負的靈魂人物,而王牌則是投手中承擔最重的壓力和最多的期待的那一個,是帶領隊伍前進的領頭人。
一個沒有王牌的隊伍和一個有王牌的隊伍,兩者存在的差異恐怕不隻是少了一個決定性的投手,而是在氣勢方麵都會低對手一頭,在限製人數的高中棒球中,這一點尤為明顯。所以,在大部分的高中棒球隊中,即便王牌表現得並不好,教練也不會輕易讓他下場,守備壓力更小,更依靠臂力的外野通常是王牌們用於調整自己的場所。隊員們也會覺得隻要王牌還在場上,即便陷入怎樣的險境都存在翻盤的可能性。
所以,在這時候,自己才不知道應該怎麼樣和彆人說明自己的情況。
站在左外野的丹波就好像怕被彆人發現一樣,飛快地瞥了一眼他的腳踝。在上半局麵對成宮鳴的投球的時候,在最後一球,正打算揮棒的時候,仿佛是一個正在運轉的機器在最後一顆零件出現問題,他的腳腕感受到了一股微妙的酸澀感,導致他的打擊姿勢在最後整個崩掉了。雖然最後還是憑借著身體的自我保護,在最後還是沒有揮出那一棒,但是那股酸澀感就像是一條毒蛇一樣盤踞在他的心頭。
他一開始也想過會不會是舊傷複發了,但是一下場,那股酸澀感就消失了,仿佛這一切都隻是他因為過度緊張出現的錯覺。正是因為這樣,他才更加難以對在賽場上拚儘全力的夥伴們說出口了,萬一隻是錯覺的話,不是就白白地就讓他們擔心,而且剛剛就有亮介因為傷勢被迫下場,假如連作為王牌的自己也……他不太敢想了。
沒事的,他在心裡安慰著自己,一切都是自己的錯覺,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打完這一場比賽,不要讓任何人出現一些不必要的擔心了,這場比賽不應該出現更多的意外了……
“左外野!”
來自內野的聲音把他驚醒,他看見,一個就像流星一樣向著自己的方向墜落的白色的光點,這是一個正好落在他守備範圍裡的高飛球,雖然落點稍微有一點微妙,但是沒有關係,這一球飛得足夠高,自己是可以接到的,丹波急忙趕向那一球的方向,在他眼中,不再是對於自己到底有沒有受傷的懷疑和猶豫,隻有那一顆不斷向下墜落的白色小球,自己沒必要那麼擔心,隻要做到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不就好了嗎?
然後,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天真一樣,他的腳踝突然傳來了一陣,熟悉地酸澀感,緊接著的是感覺自己的腳踝仿佛被一陣電流刺穿的感覺,他感覺到一整個酥軟感,原本正放著的手套向下偏移了幾度,白色的一球就像是調皮的鳥兒一樣,擦過了手套,在所有人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這一顆球,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切都結束了嗎?丹波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唇,不行,絕對不行,因為自己一時的猶豫,因為自己的自以為是,否定同伴們一直堅持到現在的頑強,毀掉那麼久的日子裡混雜在汗水裡的淚水,什麼王牌,自己剛剛都在糾結些什麼,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應該隻是為了這場比賽的勝利才對啊!
他的腳踝依舊在發痛,仿佛隻是稍微抽動一下神經就會發出一聲巨大的抗議,但是,那又怎麼樣,因為悔恨,因為害怕,自己的青春可不會輸給這樣的東西的啊!
在球彈起來,馬上就要向著空白的地方跑過去的時候,丹波用另一隻感覺好一些的腳作為支撐,飛身撲向了這一球的落點,自己的錯誤就應該自己承擔,這才是他在現在唯一想要做到的事情啊!感受到棒球落在手套裡的紮實的手感,他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青道的左外野突然出現了失誤,讓打出一個外野高飛球的打者成功上壘,但是在意識到自己的失誤後,左外野手展現出頑強的氣概,自己的錯誤就要由自己彌補,一個漂亮的撲接球,成功遏製了跑者跑向下一個壘包的意圖!等等,那個左外野手坐下了,他怎麼了?”解說的聲音也變得有些擔心了,畢竟這才是高中棒球比賽,打棒球都還是一群孩子,比起比賽,更重要的無疑是他們的安危,就像青道的左外野手一樣,在做完一個有些危險的動作後,突然坐下來,很有可能就出現了非常糟糕的狀況。
“抱歉,我們請求暫停一下。”作為捕手的禦幸是在這個突發狀況下最冷靜的人,他也是第一個向裁判要求暫停的人。
其實用不了暫停,一時間青道的選手席上全部都清空了,所有人都在第一時間跑到了突然坐在地上的丹波的身邊,連小腿受傷的小湊亮介也隻是用比彆人稍微慢一些的速度衝到了他的身邊。第一個來到丹波身邊的片岡教練一邊詢問丹波的感覺,一邊用自己的身體擋在他的身前,防止過於擔心的眾人給丹波造成二次傷害。在職業的裁判和醫生趕來,扒開人群,對因為腳傷癱倒在地上的丹波進行了簡單且專業的檢查後,簡單地為丹波做了一下應急處理。
在周邊都快要把他們吃掉的懇切的目光下,他們開口道:“沒有什麼大事,就是因為太久沒有進行高強度高壓力的身體,一下子承受不住比賽的強度,導致腳踝的部分有些抽筋了,好好休息幾天就可以了。但是,接下來的比賽,因為要防止傷勢加重,丹波同學必須下場,你們可以接受這個安排嗎?”
被突然坐在地上的丹波嚇得不輕的青道眾人,在得知丹波沒有受什麼大傷的時候,一直提著的心也終於落了下來,聽到裁判和醫生的話,他們也連連點頭,說實話,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也不會把他再放在賽場上的。
頂著同伴既擔心又無奈的眼神,感覺自己的腳在緊急處理後,已經感覺好了一些的丹波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隻能在他們的攙扶下回到了休息區。
“接下來的比賽就交給你了,阪井,”教練的聲音驚醒了因為王牌意外負傷而精神恍惚的青道眾人,“比賽還沒有結束,一時的領先也無法證明任何東西,用你的決心證明,青道還可以繼續戰鬥吧!”
本來以為在這場比賽裡沒有特殊情況自己是不可能登場了的阪井,在聽到教練的話後,下意識地應了一聲,然後反應趕來,有些抱歉地看向丹波的方向。
丹波注意到了阪井的眼神,向他展示了一個安心的微笑,拿著自己的手套遞到了他的胸前,認真地說道:“雖然我知道你肯定會有左外野的手套,但是我覺得你會需要這一個。雖然由失誤的我說這句話有些厚臉皮,但是我還是想說,打一場好比賽吧!”
“好!”阪井一把接過了丹波的手套,就好像接過了他的意誌一樣,大聲地喊了出來。“我一定不會辜負這副手套的!”
“很帥氣嘛,王牌!”小湊亮介一把摘下了丹波的帽子,“還很閃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