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覺得這場比賽會輕鬆過,澤村接過了捕手投過來的球,就像是在回答捕手的問題一樣,從未動搖過的眼睛緊緊盯著打者。現在再刺探也沒有任何意義了,一球解決到他吧,就用我們的變速球!
站在打擊區上的吉澤緊緊握著球棒,盯著位於投手丘上的身影,該死,完全感覺不出來麵前的這個投手會投什麼樣的球,看著他,就像看著平靜的湖水一樣,明明知道底下又漩渦但還是什麼都看不清。一個內角球,自己想要打得就隻有內角球,把那個投手最常用的那一球給打出去!真正看到仿佛向著他身上襲來的一球,連等待著這一球的吉澤也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就像是從投手背後直接衝到自己麵前的一球,這個投手在麵對著巨大的壓力,他的投球裡也沒有一絲一毫的迷茫,但是,這一次是他贏了!
吸氣,視線不能離開球,保持了眼睛的高度,跨步,扭腰,把渾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手臂,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揮出這一棒!但是在最佳的擊球點並沒有熟悉的觸感,在他眼中,仿佛裹挾著強大氣勢的一球在他的麵前卻像是卸下了所有力氣一樣停住了,糟糕,這是一個變速球!
但是已經揮出的球棒不可能停住,打者隻能儘量把這一球壓上去一些,用自己的力氣硬生生地把這一球擠到一壘和二壘空白的位置上!
“二壘手!”
或許是打者這一棒揮得足夠用力,雖然是擠到了,這一球的速度也非常快,糟糕,這一球自己接不住的,急忙趕來補位的小湊春市仿佛看見了上一個自己漏接滾落在地上的一球,如果是哥哥在場的話,那麼他會怎麼做?在這樣危機的時刻,塞進他腦子裡卻依舊是這樣不太出息的想法。
不行,他緊緊咬住了自己的嘴唇,自己已經躲在哥哥的身後太久了,雖然現在的自己還遠遠達不到哥哥的水準,但是自己無論如何,都想告訴,自己最尊敬,最崇拜的哥哥的是,自己已經成長了,他奮力一撲,球的落點會在哪裡,自己為什麼要在賽場上思考那麼多,相信自己的直覺,相信自己經過長時間訓練的身體,然後,把自己的手套伸過去就好了!
“替代自己哥哥上場的小湊春市在賽場上,上演了一個漂亮的飛身撲球,也是向全場宣告,青道的二壘手一直都是敵人眼中的銅牆鐵壁!”
看著因為飛身撲球,渾身都臟兮兮的弟弟被激動的隊友拉起來,一張臉憋得通紅的樣子,坐在休息區的小湊亮介一直緊握著的手也鬆開了,自己的弟弟,比自己更有棒球天賦的弟弟,有很長一段時間他都認為他是自己背後襲來的黑影,但是到了現在,他終於可以坦蕩地說一句:
“你成長了呢,春市。”
同樣看著這一幕的禦幸卻沒有像亮介一樣的欣慰,他果斷地要求了暫停,一臉嚴肅地跑到了投手丘上,“你剛剛那一球是怎麼回事?”意識到自己的語氣有些太重了,他又補充了一句,“剛剛的那一球有些偏高了,你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那個打者的腳靠的有些裡了,他應該是瞄準了我的內角球,”澤村有些意外禦幸的態度,但還是認真地向他解釋了自己的想法,“你的配球沒有任何錯誤,另外就是我的直覺了,我覺得哪怕投變速球這一球應該也會被打出去,所以我就向上投了一些,不過還是被打出去了呢。”
“是嗎?”禦幸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不會是看到自己的同輩被欺負了,所以故意讓打者把球往那裡打?”
“我在你心裡到底是一個什麼形象啊,”聽到禦幸的猜測,澤村有些無語了,“我也不可能想讓打者打到哪裡就可以打到哪裡的,而且小春雖然是我的同輩,但是他同樣也是賽場上的一員,他自己的失誤就應該自己承擔,同樣,這也是靠他自己才拿下的精彩表現呢。”
禦幸緊緊盯著澤村的臉,他始終感覺對方似乎有什麼在瞞著自己,提出這個可能性不太大的猜想,也是想看看澤村的反應,但是他提出的那個理由又非常合理,最後在澤村賽場上沒有任何變化的表情下,他敗下陣來,隻能說一句:“如果你有任何問題一定要馬上告訴我,無論多少次,我都會請求暫停,好好聽你說的。”
澤村一邊把自己的左手放到了身後,一邊向他露出了一個表示安心的笑容。
看著回到本壘板上的禦幸,澤村在手套的遮擋下,稍微按了按自己的手掌,他的確沒有對捕手說謊,他一開始的確是因為看出來打者瞄準自己的內角球才打算投得稍微高一些的,但是問題是,在投出那一球的時候,手掌傳來的微妙的停滯感,果然是上一場比賽留下的影響嗎?
他不動聲色地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手指的靈活度並沒有消失,手掌也並沒有酸痛的感覺,所以,自己還可以繼續投球!
現在是兩出局,一、二壘有人,現在自己麵對的是對方的四棒,危機並沒有解除,澤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賽場上炙熱的氣息一股腦的湧進了他的口腔,甲子園的夏天一定會比這裡更加熾熱吧,真的很想和他們一起去啊!
腿提到最高點,雙肩靠近體前時必須保持身體的平衡,後腳膝微屈,以保持穩定,把右手當作牆壁,避免力量的流失,利用上半身和下半的扭力,把渾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指尖,然後把這一球給投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