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啊,”澤村看著走上投手丘的降穀,鼓著臉小聲地說道,“球速快真好,我也想被指定為首發投手啊。”哪怕到了職棒的時候,經過了長期的練習,完全開發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最快速度也就隻有155,平時隻能維持在150左右,這還是他放棄一定的控球力的情況下,速度是一種天賦,但是他並沒有受到它的青睞。
很少見抱怨的後輩,小湊亮介忍不住調侃道:“怎麼?你羨慕降穀了嗎?認為他的速度更好嗎?”
“不是,”澤村搖了搖頭,在年輕的時候他也會因為自己天生沒有辦法像那些火球投手一樣上演一場速度上的視覺盛宴而感到迷茫,但是在經曆了那麼多,差一點就要永遠離開賽場後,他就明白了,唯一能夠握在自己手心裡的,隻有自己的棒球,“每一個投手都有自己的特點,隻要不辜負於自己手裡的棒球,那麼每一種投球的風格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有人會為了速度而感動,也有人青睞於精妙的技巧,隻有不斷努力的人,才能夠留在這個賽場上。”
又來了,小湊亮介看著在表達自己想法的時候,兩隻眼睛閃閃發亮的澤村,這樣的投手,無論遭遇什麼都不願意放棄賽場的投手,這樣的投手,還真是想看見,他站在更高的舞台上的樣子,那一定是比太陽還要閃耀的樣子。
降穀站在投手丘上,他突然感覺到了一陣電流,來得莫名其妙,就像是在他不知道的角落正在發生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不,澤村說過,在投手丘上就不要想太多了,他甩了甩自己的頭,就像是把所有多餘的想法都甩出了自己的腦子,他感受到了一陣的輕鬆。
禦幸看著突然在投手丘上開始搖頭的降穀,有些疑惑,不會是感覺到有些緊張了吧,哪怕平時表現得再天然,降穀有些緊張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這時候就要看他這個前輩了的,他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微笑,把手套堅決地擺在稍低一點的位置,沒關係,你隻需要把球壓低一點,相信你的投球,相信站在你麵前的我,我是不會讓任何人打中你的球的。
手套感覺好大,降穀稍微用手遮擋了一下刺眼的太陽,明明依舊是高溫,但是感覺似乎沒有那麼難受了,這就是甲子園嗎?他迷迷糊糊地想到。
他從來沒有想過青道能為他帶來些什麼,從一開始,他就隻想找到一個能夠接住自己球的人,但是在這一刻,他緊緊抓住了手裡的棒球,第一次,他感覺到了,在這群人的身後,自己似乎可以走得更遠……
這一切好像都來自於那個下午,第一次遇見了那個人,第一次有人接住了自己的球,第一次有人一邊吐槽他缺乏常識也一直陪在他身邊激勵他成長,青道的人都知道降穀喜歡跟著澤村,但是如果不是澤村的默認,哪怕再天然呆的降穀也不會怎麼纏著一個人,果然,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自己想一直待在賽場上,所以,榮純快一點好起來吧,和青道,和大家,和他,再一次站在同一個舞台上!
毫不猶豫地就踏出自己的左腳,就像踏過了無數個隻有一個人的夜晚,右手就像鞭子一樣快速甩出,麵前卻不再是單純的牆壁,映入他眼中的隻有麵前的手套,自己好像終於像澤村說的一樣,學會了看向自己麵前的手套了呢,在投出球的一瞬間,降穀迷迷糊糊地想到。
這一球就像是一道閃光一樣,刺穿了空氣,刺穿了甲子園炙熱的陽光,打者甚至感覺到了向自己襲來的不是一顆球,而是來自北海道的風雪,冷冽的風狠狠地刺過了他的臉頰,哪怕明白這是一顆明顯的壞球,但是還是下意識地揮出自己的球棒,但是急匆匆揮出的球棒又怎麼能跟得上北海道的疾風的呢,穿過球棒,鑽進捕手手套的一球發出了仿佛要響徹一整個賽場的轟鳴聲,速度的浪漫在這一去裡表現得淋漓儘致!
這就是在未來被稱作“天才”的降穀曉,澤村盯著投手丘上還是高中生模樣的降穀,卻忍不住會想起,在賽場上一次次表現出華麗的三振的身影,他無意識地將身子向前湊,倘若這時候,有人在他的麵前,他一定會看見,在他眼底燃燒的,仿佛要吞沒一切的戰意,作為高中生和青道的大家一起前進非常有趣,但是對於澤村來說,他更加期待的是,能夠登上更加激烈的賽場,能夠看見更多更強的對手,讓腦內的多巴胺分泌地更快,他無法否認,自己在懷念著,那個所有人都拚上一切的舞台。
“沒想到,最後還是青道的大比分獲勝呢,”看完這一場比賽的觀眾都意猶未儘地看著青道離開的方向,“雖然一鳴的守備非常頑強,直到第四局才被對麵的四棒打出了一發全壘打,但是他們的打線根本沒有辦法在青道麵前拿分啊,那個速度真是絕了,哪怕在職業棒球中也是相當不錯了的,更不必說,那個人還是一個一年級了。”
球探則是思考得更多,他雖然一下子也被這個速度所驚到,但是也敏感察覺到了不對的地方,因為這個國家對速度的崇拜,每年的選秀都會有不少的高速球的投手,他們中也不是沒有比那個一年級投手更加誇張的存在,但是隻有速度,而沒有控球的話,是沒有辦法在賽場上生存的。
他在本子上的“降穀曉”這個名字上畫了一個圈,除了第一球非常驚豔外,後麵幾球雖然也很快,但是都沒有第一球那麼讓人驚訝了,而且在第四局後,因為體力流失一連投了好幾個四壞球,體力和控球力都存在不足,終於在第六局連送了三個壘包給對麵,被青道換了下來,換上了一個二年級的側投,穩穩結束了比賽。
從這場比賽後,應該有不少人就開始聯係青道了吧,無論是那個豪腕派的投手,蹲在本壘板上用配球戲弄打者的捕手,還是打出全壘打的打者,無論哪一個都是天生就有成為巨星的潛質的,但是,他有些苦惱地咬了咬筆尖,青道直到最後就隻用了兩個投手,連守備陣容也不是真正的首發陣容,讓人忍不住想到,萬一青道還隱藏了什麼驚喜嗎?青道在這場比賽後,幾天後的下一場比賽,估計就是青道和鬱榮了的比賽了吧,在賽場上也有看見穿著鬱榮校服的人來刺探軍情,再等一場比賽吧,他在心裡默默想到,麵對全國四強,青道一定會拿出自己全部的實力的,等那個時候,自己再聯係青道吧。
在豪門與一些小地方的學校的比賽中,大家大多傾向於豪門的勝利,就像是青道和一鳴的比賽,說到底也都是兩所豪門之間的競爭,無論哪一方獲勝了,大家都不太會驚訝。但是,棒球比賽,可永遠不會考慮到底誰會是豪門這樣的問題。
“你這家夥去哪裡了啊!”白石悠一把抓住了自家幼馴染的衣角,“你會記得下一場比賽是我們的比賽了嗎?不好好做準備竟然跑到這裡偷懶。”
被白石一把拽起的鈴木治剛好因為現場的高溫感覺自己整個都沒有力氣了,乾脆就躺在了他的身上,用快要斷氣的語氣說道:“我可沒有偷懶,我隻是來看我們下一場比賽的對手了。”
“你說青道,你很在意的那個隊伍?”白石被自家懶洋洋的發小竟然有一天主動去刺探情報了嚇了一大跳,被嚇到沒有意識到他又被當作人體支架了。
“也算不上在意了啊,隻不過有一個眼熟的家夥在那個隊伍而已。”鈴木虛弱的臉上浮現了一個微笑,“他眼光不錯,不過他這一次沒有上場。上場的是一個高速球投手和一個側投,那個高速球投手的第一球還是挺有趣的,但是不行,他的控球還真是太難看了。”
“這就是同類型投手之間的相互看不起嗎?”
“才不是,”鈴木被笨蛋好友的一句話給噎到了,如果不是深知他的棒球笨蛋的屬性,他都要懷疑他是故意了的,要知道他可是最討厭控球差的投手了的,“你不是說快要比賽了嗎?讓我們拿下比賽,我還想要趁我偶像還沒有走,問他拿下一個簽名呢。”
在青道正在慶祝自己的首勝的時候,他們看不見,在陰影之下,出乎意料的強敵正在向他們露出了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