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已經是二年級了,不像你怎麼閒呢,澤村學弟。”禦幸一邊笑著回複,一邊放下了書包,在網兜的位置蹲了下來,做出了接球的動作。
澤村感覺自己的青筋好像都起來了,不要生氣,自己麵前的還是一個正處於看熱鬨不嫌事大年紀的高中生,而自己已經是成年人了,不要生氣,再想想,這麼多天了,自己還不知道對麵的人的嘴裡就沒幾句好話嘛,不要生氣,生氣就輸了。
禦幸看著已經恢複了平靜的澤村,頗為遺憾地想到,麵前的人沒有幾天前那麼好逗了。“今天我可以接球了嗎?”禦幸有些興奮地說道。
“不行,”澤村堅決地搖了搖頭,這倒不是他對禦幸有意見,而是作為初學者,還沒有學會基本的接球姿勢,而且還沒有專業的護具,一開始就接球是非常容易受傷的,對,絕對不是他對禦幸說的那句話有意見,“還是這個。”說著,他從口袋裡取出了一個瓶蓋。
禦幸不免有些失望,小聲地嘟囔著,“我都接了那麼多天了,怎麼還是Vitilla*。”
澤村聽到這話,翻了一個白眼,雖然自己的現在球速不快,但是一個徒手接超過130的棒球那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作為初學者的禦幸不知道,自己還不知道嘛,“再等幾天吧,我也是第一次做捕手手套,幾天後才能做好。”沒錯,從棒球到網兜都是澤村一個人做的,從上麵幾乎是歪七扭八的縫線就可以看得出來。“不過你也不要小瞧Vitilla,你到現在也沒有接住過幾次。”
“哈哈,”被澤村說到痛點的禦幸用笑聲掩蓋著尷尬,“那就這樣吧,今天你打算投什麼球?”
“變速球吧。”
“變速球是什麼?”禦幸好奇地問道,不是他無知,而是他所有的棒球知識都是澤村告訴他的,在遇見澤村之前,他連棒球這種運動的存在都不知道。
澤村思考了一會,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是一種球速會發生變化的球,我很難說清楚,你接接看就知道了。不過放心,這一球我會朝著你手的方向投的。”
禦幸的心底一下子充滿了無數的好奇,他的目光緊緊鎖在了麵前的人的身上,久違的興奮感流遍他的全身,自從遇見澤村,或者說遇見棒球後,他感覺他的世界每天都在發生變化。
故事的開始出乎意料的簡單,某一天他實在不想那麼早回到那個隻有自己一個人的家,所以乾脆在操場閒逛,莫名其妙走到了這個無人的角落,遇見了在一個人投球的澤村。澤村的名字,他是知道的,畢竟一個剛開學就找一項不存在的運動的家夥,在全校都是有名的,更不必說負責社團活動的片岡老師剛好是他的國文老師,也講過一年級有這麼一個撞破南牆都不回頭的存在,片岡老師欣賞他的堅持,但是從現實來看,學校不可能為這個一天就需要大片場地和專業用具的運動出錢的,更不要說,那就是隻存在一個學生口中的運動。
不過,出乎意料的是,對什麼事都沒有太大興趣的禦幸對於從片岡老師口中轉述的棒球挺感興趣的,特彆是其中負責接球的捕手,看起來是全場最清閒的位置,實際上卻是整場比賽的司令塔而且隻有捕手才能發揮出投手全部的實力,這仿佛掌控了全場的感覺很得禦幸的心意。
所以當他遇見了獨自投球的澤村,就提出了想要擔擾捕手的想法,不過,出乎他預料的是,對方隻是看了他一眼,就同意了他的要求,或者說他還挺興奮的。
這不過到了現在他依舊隻能接瓶蓋就是了,而且最悲催的,就,沒幾次能接住,從旁邊看澤村的球速不快,但是真正蹲在前麵的時候,才能夠意識到,以極快的速度向著自己衝過來的瓶蓋,哪怕理智告訴自己對方一定會投到自己要求的位置,但是還是會下意識地躲閃,這幾天他頂多是在瓶蓋快到要求地方的時候,能控製住躲閃罷了,隻不過就這樣,也算得上是自己天生不太怕球罷了。
就在這幾天,禦幸才相信了棒球這項運動才是真正存在的,畢竟這樣複雜而又規範的規則,他覺得以澤村的腦子,不可能想得到。
“彆出神了,我馬上就投球了,作為捕手的基本功就是要好好看著投手投球!”澤村看著像是呆住了的禦幸,有些不滿地說道。
澤村的聲音讓禦幸反應了過來,下意識地說道:“抱歉,抱歉。”道完歉,他才反應過來,為什麼自己道歉道得這麼自然,而且澤村這麼能做到這樣理直氣壯的。
實際上現在還是初學者的禦幸不知道,投手是天生會對自家捕手耍任性的生物。
吸氣,明明隻是一個瓶蓋,澤村卻感覺自己好像又回到了賽場上,這裡什麼都沒有,沒有壘包,沒有手套,沒有打者,隻有自己麵前的那個人,但是,抬腿,把手舉過頭頂,把重心放在下半身,右手向前就像一麵牆壁,把渾身的重量都集中在指尖,在腳向前邁出的瞬間,把手臂就像鞭子一樣甩出,他實在不能放棄棒球!
而禦幸也仿佛從澤村傳遞到自己這邊的氣勢所感染到了,他的目光沒有一瞬離開麵前向著自己衝過來的瓶蓋,這就是棒球嗎?他鼻尖仿佛嗅到了一股燥熱的氣息,在他麵前,這一球就像是停住了一樣,這不可思議的一幕讓他下意識地想要改變手套的位置,但是,他自視著麵前投出這一球的投手,他的投手告訴過他,這一球是向著自己手裡投的,所以,他選擇相信他,這才是捕手,不是嗎?
瓶蓋被早就等在那裡的手掌穩穩接住,因為尾勁十足,禦幸甚至懷疑自己握住的是還在跳動著的心臟……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陣陣的熱浪,毫無疑問,夏天已經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