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
這一章,楚長歌讀了不下百遍,猶自傷感。
有一次莫許上來看到那本《道德經》,翻了幾遍說,“你愛看這個?”
楚長歌未置可否,她自然也不會知道,莫許為此,也去買了《道德經》,甚而,買了譯本對照著研讀。
有時候,愛一個人的心情,是那麼簡單,有時候,做出來的事,又是那麼複雜。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天地之間,其猶橐龠乎?虛而不屈,動而愈出。多言數窮,不如守中。
楚長歌仍是悟不透。她有時候合上書撫著額頭想那些人那些事的時候,會頭疼得自嘲一笑,莫不是她真的太過妄縱了,早已把自己寵壞,才得如今這許多想不通。可思來想去,哪怕是安庭閒那般寵著她時,她也未曾停滯過修身養性啊。
少時聽爺爺講《莊子》,似乎不用多體悟,就可感受一股自外而內的輕靈之風,好似隨著文字便可禦風而行。在想象的世界裡,在思維的天地裡,她從未曾受到局限。
如今卻事事捆綁自己,想不透、理不清、放不下、丟不開……
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處眾人之所惡,故幾於道。居善地,心善淵,與善仁,言善信,正善治,事善能,動善時。夫唯不爭,故無尤。
安庭閒一直是信的,善之一念,惡之一刻。佛說,一念之間而已。
她愛讀這些,佛經、儒家、道家……他那時覺得她想法空明,不需多讀亦可自悟自省自解。他此時卻一一撿起重讀。
就仿佛是從她家裡拿來的那些回憶,他有時愛一一翻閱,兀自傷神。
她小時候收集時,他是笑話過的,說女孩子家家的,就是愛做些神神叨叨的事,什麼橡皮什麼剩下的鉛筆頭,兩年後爛掉了還得清理。
她保存得很好,一如他對往事的記憶。
有時候,參不透、悟不懂,許不是真的不能明白那些道理。心裡放不下的,舍不去的,該是那遺留在每一張試卷上、每一根發絲上的情誼。
楚長歌搬離小區後,莫許也在那個學期結束後搬走了,季姐不知道那個小男生是不是能學會忘記和記得。
九月的一天,葉和楚長歌回了上海,葉主動約安庭閒說酒吧坐坐,兩人就約在了燈紅酒綠,還是那家老店。
“在煩惱什麼嗎?”安庭閒喝了葉調的酒,開口問。葉會主動找他,應該又是為了楚長歌的事吧。
葉敲了敲他的杯沿,示意他給個評價,安庭閒就點個頭笑了下說,很不錯。
葉勾了唇端起杯子慢慢品,然後才說,“告訴我你是怎麼讓她服服帖帖的?”
安庭閒納悶,喝著酒想了大半會,“大約沒有什麼法子,她是自願的。”
這句話讓葉恨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