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默顫了下眼睫毛,手明明是放在暖手寶裡,可不知道怎麼的,溫度比在外麵吹冷風還涼。她另一隻被文莉攥著的手反過來抓住文莉,腦袋往前湊近,顫抖的心快要跳出來。
她咽了口水,她說:“可以嗎。”
文莉也湊近看她的眼,鼻息纏繞在一起,她更忐忑:
“可以。”
客廳的燈隻開了昏黃一盞,窗簾早在落日前就已經拉上,冬日的冷意被旖旎的氛圍吹散的無影無蹤,摩擦間身體的溫度越來越高,瞬間的燥熱映出了牆上不/著/寸/縷的影子,在影影綽綽的燈下反複搖晃,被壓縮的空氣也在慌忙的停頓中得以喘息。
片刻的停留裡,阿默捧起文莉的臉,手指輕輕勾下她黏在臉頰上的頭發,她離她又近了許多,鼻尖碰著鼻尖,她問:
“你會永遠等我嗎。”
文莉反複呼吸著阿默周圍的空氣,拉緊圈在她脖頸上的手臂,將她按壓在自己的肩窩裡。她靠近阿默的脖頸,嘴唇貼著皮膚,一點點地吻到她的下巴上,滑到眼尾處,遊走到耳邊。她們反複呼吸著,阿默抓她的力度越來越重,她偷偷揚了下嘴角,她說:
“會。”
好像怕她沒有聽到自己的呢喃,在她的力度裡深吸了口氣,又重複了一遍。
阿默,
“我會。”
浪漫的日子可以是黃昏的柴米油鹽,可以是早晨的蜻蜓一點水,也可以是雨下的華爾茲,抱緊你,從這裡,繾綣到那裡。
臥室的黑暗中,透過窗簾的稀稀微光,文莉又看見了那一截兒雪白的手臂,她好像帶她走的船夫,像船夫手裡雪白的船槳,她又帶著她搖搖晃晃,晃過一遍又一遍。
眩暈的搖晃中,文莉好像看到了那本泛黃的小人書,她恍惚間記得,書裡似乎是這樣寫的:
“這荷花池中采藕的女憐人身著一襲薄紗長袍,陽光下的褐色裡白色內襯翻飛,雪白的手臂在浮動間似有春光一現······外出取露烹茶的小和尚便是溺斃於此。”
年少讀到這裡的時候,文莉尚感低俗無聊,心想著,到底是什麼人在寫這些東西,總是在這種詭談裡將女人性刻畫,不會是什麼隻會意/淫的窮書生吧。
可後來文莉的腦中又總是會頻頻浮現出話本裡的想象,她也曾深刻的自我厭惡過。
直到得不到的白牡丹,想擁抱的紅唇,雪白的皓腕,甚至對令人懼怕的“野狗”都不可遏製的加以想象。就像每每陪自己入睡的詭談話本。
她看著身下的阿默,這個一直沉默,連名字都沒有告訴自己的人。瞬息宛如沉在了荷花池裡,她驟然間停止,抽出底下的手捧起阿默的臉,眼睛泛紅,緊張的盯著她。
“你是真的存在嗎?”
阿默從身後的靠背上坐直,迷離的眼堅定的看著文莉,像之前無數個夜晚那樣,她說:
“真的。”
她壓下文莉的臉,一點一點的嘬下去:“真的。”
“我叫什麼。”
“文莉。”
“你呢?”
阿默動作忽而一頓,複又繼續。她完全的將文莉壓下去,壓在文莉的耳邊。
喘息間她靠近文莉輕輕說了句什麼,文莉整個人一顫。
在夜晚的反複搖晃裡,她忽然覺得自己就是那個小和尚,或許自己忘了,最初的話本裡說的就是個女和尚。
窗台邊的書桌上依舊擺放著那本卷頁的小人書,書中有畫,不知正翻看著哪裡。故事外,小和尚是個比丘尼,法號嫻潔,此刻她化身成了船夫,搖著船槳遊蕩在荷花池裡,她轉回身去,她說,“你是那隻狐狸。”
“原來你還記得。”狐狸笑著湊前,攀上了嫻潔的腰肢。
後來又是池水搖曳時,飄忽迷蒙間,她聽到自己問:
“我叫什麼。”
“文莉。”
“你呢?”
...
“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