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轍。手腳虛浮的齊栩微半闔著眼睛跟著樹根去了他辦公室,迷迷糊糊間,手上突然一燙。親娘,三十八度的天有人大早上起來喝熱茶。
塑料杯太燙,齊栩微隻能虛虛提著杯口。“老師您找我?”這時又進來個學生,十分自然地在齊栩微身邊的椅子上坐下。
這位同學的身上有股涼涼的洗衣液味,蠻好聞。齊栩微偷偷深呼吸了一口,側頭,哽住,怎麼是他那個天殺的前桌。
教師辦公室的空調製冷效果就是好。樹根跟他們說市物理競賽選拔的事,言近時不時地點頭回應,齊栩微依舊犯困,眯著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夏日清涼。
快上課了,二人起身離開。鑒於齊栩微是一個進門直接暈厥在桌上的好學委,言近自覺承擔了傳話的責任,通知了樹根給的名單上的同學。以後他們周六不用再進行常規補課,全部去專門的教室上物理。
還沒眯幾分鐘,林木就拍醒了齊栩微。灌了兩大口水,齊栩微終於清醒了。感覺水瓶的手感不大對,仔細一看果然是林木給他帶的一寶,不如紅瓶子的好喝。
對於這個競賽,齊栩微其實沒什麼興趣。一來他並不喜歡物理,一看重力分析就頭大,好成績純粹是時間補上來的。二來,作為一個上升處女的處女座,他不允許自己有任何一門的偏科。
不過言近物理倒好像一直很好,經常不是第一就是第二,和他們班另一個叫嚴楚軒的女生老爭來爭去。
齊栩微戴上眼鏡,下決心要把物理課允許自己打盹的次數從五次改成三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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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中的作息是出了名的人性化,特彆是高一,留給學生的自由活動時間非常多。上個月社團節,言近為了拿綜測分挑挑選選進了個五子棋社。周五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社團活動課,他們社的社團活動就是聚在一起下五子棋,裡麵一幫人天天研究褲衩陣牛牛陣,言近一路贏到季軍。要不是他們瞎擺那幾個陣都不至於輸的這麼快。
下午來了一場暴雨,此時雖然已經天晴,濕熱的空氣卻也讓人沒那麼好受。特彆是剛重貼過膠皮的操場,雨一淋,再加上太陽一曬,簡直災難。
從社團活動室回教室的路必須經過操場。言近提前大吸了一口氣,趁著人不多,狂奔進教學樓。兜裡的老年機震動一下,陳徇給他發了短信。
陳徇:搞完沒走不走
言近:上樓了
樓梯上有還沒被及時拖掉的積水,言近回著短信,沒注意到,腳下一滑,左膝蓋重重地在台階上擦了下去。深藍色的校褲上留下一大片明顯的黑印,他將褲子擼起來,破皮的地方正往外慢飛速滲著血。言近後知後覺地感到一陣刺痛,但他此時舉目無親,又不好意思叫陳徇他們下來接他。隻能忍著,一步一步慢慢往上挪。
就這個邊走路邊看手機的毛病,他媽都講過他好多次了,等他回去,瞿何織一看到就知道是怎麼回事,免不了一頓罵。言近熱出一身汗,傷口也被褲子的布料黏住了,不敢想到時候撕開會有多疼。
好想跳樓!
輕快的腳步聲由遠及近,一抹言近熟悉又不太熟悉的身影迅速逼近。齊栩微哼著歌,踩著切分的節奏跳下最後幾階,校服外套因下樓被風得鼓起衣角,像小花仙一樣華麗麗地出現在他麵前。一滴汗都沒流。
兩個人都沒想到,自已會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對方麵前。
見齊栩微又瞪圓了他那雙挺能說會道的眼睛,言近決定善良一次,率先開口:“你回家了?”
齊栩微大概明白,“嗯。”然後走過言近身旁。他還是不太放心,遲疑了一下,問道:“要不我幫你?”
言近的眼神裡寫滿好好好,嘴上卻謝絕了好意:“不用你回去吧。”
不是擔心言近的安危,主要怕他給抖落出去了。齊栩微咬緊了下唇,正當他糾結的時刻,言近的鐵子來了。陳徇看言近上樓上了十分鐘還不見人影,打電話也不接,就想著下來看看,幸運地在三樓樓梯間撿到殘廢兄弟一枚。
陳徇開玩笑:“要不我再上去喊一個人下來搭轎子把你搭上去吧?” 言近:“滾。” “好的。”陳徇架起了言近,正準備出發回班,才發現那個一直沒往下走的高個男是齊栩微。陽光男孩沒心事,陳徇愉快地喊齊栩微:“學委你好,你是不是要回家了,再見啊!”
替他解決一樁大麻煩,齊栩微心裡十分感謝陳徇,真心地與他說了再見。一身輕鬆,齊栩微扯著書包袋子,剛邁出一步,有人喊了他名字。
“齊栩微。”
抬頭,言近被陳徇架著,在樓梯中央回頭衝他揮手,額邊濕了幾綹發,笑得很燦爛。
“回去記得充黃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