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盛緊趕慢趕回了家的時候,楚文還沒有回來,王盛知道,他又是尋著誰去玩了。
他垂著眼,感受著自己身上的傷,就剛剛那麼一會兒的攀談,好像更加嚴重了。
望著眼前這片屋子,他閉了閉眼。
既然決定開始了。
那麼就讓他意識到,王盛也會受傷吧。
……
楚文剛進屋子,把手上的花束放下,就敏銳的聞到了一絲血腥味,他心頭一愣,視力很好的他一下子就見著了地毯上微微的鮮血剮蹭印。
他迅速視線移轉,看到了牆上也有著的淡淡血跡。
看著像是曾經有人終於架不住傷勢,無力的鬆開扶著門把的手,重重的摔在門檻邊,卻堅持著用膝蓋撐起自己,滿掌心都是鮮血,又隻敢把力量都寄於稍微乾淨的指尖硬撐著牆壁。卻還是留下了淡淡血痕。
地毯是白色的,所以不敢躺上去。因為牆壁是白色的,血弄上去了會洗不太乾淨。楚文心裡莫名自動冒出了這句解釋。
楚文來不及脫鞋,他急忙地跨過血痕踩了進去。卻在看到那個身影的時候整個僵住。
垃圾桶裡隨意擲著一件全是破損沾滿了血漬和黑泥的衣服。而那件平日裡王盛穿的最多的外套此時正皺巴巴的丟在了沙發腳。
他像是勉強走到了這裡,就疼的站不起來了。來不及向洗浴室走去。隻來得及把臟衣服扔到身邊的垃圾桶裡。
王盛甚至忘了自己身上在流血。
他正光著上半身,微微彎曲著.側身靠坐在沙發底座邊緣,以一種扭曲的姿勢往背後塗著藥水。
那是平時他最喜歡最欣賞的,充滿了恰到好處的力量但又不過分的新鮮肉.體,每一寸肌肉的都曾讓他愛不釋手,它應該是白淨的,完好的,隻在背上有著一些曾經留下的褪不去的淡淡傷痕。
而不是現在的滿背劃傷,那些傷口又深又長,像是有個瘋子拿著大塊玻璃高頻率地在他的身上反複剮蹭一樣。
他像是一塊楚文曾經的一塊並不怎麼放在心上的美玉,他以為這塊玉會懂事的照顧自己,而習慣了強大的楚文也覺得外麵並沒有什麼危險會傷害到這塊玉。
於是有一天,他突然發現,這塊玉上有了碎裂的紋路。
此時他的額頭上滿是累積的汗水,嘴唇已經完全失去了顏色,看著似乎已經是疼到了極致,以至於握著棉簽的手在肉眼可見的顫抖。
那藥水似乎剛從冰箱裡拿出來不久,帶著消不去的寒意,每次往傷口上點去都讓身體有了反射性的躲避。
楚文皺緊眉頭,喊了喊王盛。
王盛沒應。
他的意識竟然已經迷糊了,隻是跟著本能在給自己上藥。
楚文愣愣,下意識的走了上去,想要扶住王盛,看看他的傷勢到底達到了什麼地步。
而此時看著意識似乎已經不太清楚的王盛抬手卻精準拍去了他伸過去的手。
楚文望著自己被拍開的手一愣。
那隻手的主人哪怕受傷了,力度仍是極大,帶著鮮血直接在楚文的手上拍上了一個巨大的印子,猩紅和浮上來的淺紅混雜在他冷白的皮膚上,帶來一陣強烈的衝擊感。
楚文身體留下印子的容易程度和消去的速度成正比,以前王盛和他鬨時總是恨不得咬的全是印子,而平日裡他也總會有著每天在他身上留下印子的想法。
所以他說王盛像狗。
但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王盛再也不喜歡在他身上留印子了。
是那次。
楚文垂眸。
那時他和王盛搭檔還沒有多久,也剛剛有那層關係。
他約了人去城南的度假村玩,那時的王盛不像現在。
他有預先的警告過,但那人還是故意在他脖子上留下了印子,他不由得有些惱羞成怒,讓王盛必須站在家門口等他,等到他回來為止,不然他們就散夥。
度假村很符合他的口味,他有些樂不思蜀,忘記了還有那麼一個人。
於是他三天後才回了家。
在第一天的時候,他其實有在玩的過程中有那麼一絲思緒突然想到王盛,但他覺得,不會有人真的那麼傻吧。
於是他就把身心全部拋入了玩耍之中。
等他玩膩了回去之後,隻見王盛那個傻子一臉恍然的呆呆的站在家門口。
家門近在咫尺,他還真沒有踏入家門一步。
他沒吃沒喝,也沒敢睡。仿佛在賭著氣一樣,賭一個不會回家的人的歸家,他硬著骨頭在賭那個人的不忍心。
他怎麼會知道那個根本沒把他放在心上。
王盛第一天的時候沒有給楚文打一次電話,第二天每隔兩個小時給楚文打一次電話,第三天的時候,手機沒電了。
他的手機上麵隻顯示了他一天的撥號記錄,但在他的心裡,他仿佛連著撥了三天。
王盛是個輸的窮困潦倒的賭徒。
從此之後,王盛再也沒有主動在他身上留下印子過。哪怕不小心弄上了,也會立馬和他道歉。
他常常不知道王盛為什麼要道歉,但是那人每次望來的眼神都好像在期待著什麼。
他感到莫名的煩躁,但他不想主動去問。於是,王盛也不說。
他就命令王盛,不準道歉。
王盛說,好。
於是他克製的,謹慎的,在他身上再也沒有留下過任何印子。
而現在,王盛在拒絕他。
這是王盛第一次拒絕他。
楚文感到一絲慌然。他心裡在下意識地否定著王盛拒絕自己的這句話。
他蹲下了身子,想看看王盛低下頭的臉上會有著什麼樣的表情。
痛苦也好,迷茫也罷。
他自私的想著。隻要不是對他的厭惡就好。
……他一定是把他認成了彆人。
王盛突然的一聲悶哼打斷了他的思路,他急急蹲下,那一瞬,楚文卻驀然聞到了濃烈腥臭的藥水味,他瞳孔一縮,那藥水正稀疏不粘的從王盛的背上滑落著,有不少沾染到了沙發上,迅速的腐蝕著布料並且冒出了白煙。
他定睛一看,這藥居然是遊戲黑市裡流通的僵屍血。他趕忙從桌子上麵拿過了那個眼熟的瓶子,果然那個瓶子就是平時放在冰箱裡的那個瓶子!
對於王盛的東西,他一向是不怎麼在意的。沒有想到,這種東西居然就放在了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王盛怕也是清楚這一點,躲躲藏藏的放著不如正大光明地放到明亮的地方。如果是讓他發現了,他是絕對不可能會讓王盛去用這種東西的。
僵屍血可是以身體根基為代價的急速恢複自己身體的珍稀藥劑。看這一瓶的樣子,已經快空了,王盛平時到底用了多少?!
無限的憤怒和不可思議從他的心頭湧出。
王盛在乾嘛?
他這麼著急的恢複自己的身體是為了什麼。
楚文不禁想到了最近有人在他耳朵邊上提過的。
王盛的正在以一種可怕的速度進行著遊戲,都快要快趕上榜首了。
一種荒唐的想法在他的心裡突然出現了。
難道他是和其他人一樣,想要登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