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試圖警惕,警惕愛情與其他……(2 / 2)

台前鏡後 空山遲 3610 字 10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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競賽劇目都是四十分鐘左右的短劇,加上短暫的中場休息,結束的很快。這一場預賽晉級的是一部講一家祖孫三代的故事,出場人數隻有飾演親兄弟的兩個男演員,在寥寥四十分鐘內把三代的血脈親情、波折變遷講述的清晰明了,感人至深,坐在祁一桐旁邊的女孩看到一半就開始抹眼淚。

另一部戲是個獨幕獨角戲,那個女演員一個人無實物表演了四十分鐘,故事比較簡單,但是情節女演員用自我講述和角色扮演的方式,帶來了很多笑點。

祁一桐學校的社團裡有一位大學長,就很擅長獨角戲。她進校的時候,大學長已經在同市的另一所學校讀碩了,隻是聽胡棠時常念叨這位學長兼前社長的厲害之處。

後來胡棠自己寫了個劇本想要做出來參賽,邀請大學長回來演,就是一部獨幕獨角戲。祁一桐去看過幾次他們排練。因此知道這一類短劇非常考驗導演的編排和演員的體力、演技以及節奏把控水平。

祁一桐坐在第一排,連女演員憤怒時額角的青筋都看的一清二楚,輕易的就被帶進了表演中,最後這部獨角戲以微小的分差惜敗,沒能入圍。

回酒店的路上,她一直在絮絮叨叨說著有些可惜。

“我以為你會比較喜歡那兩兄弟的戲。”楊暹有些意外,親情、愛情這類劇情最容易引起共鳴,因為貼近每個人的生活,是最不挑受眾人群的主題,但祁一桐居然更喜歡那部有點吃虧的獨角戲。

祁一桐被他問的有些啞然,半響訥訥的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打了個哈哈帶過:“那部也不錯,但是,個人審美有偏好嘛。”

楊暹隱隱猜測到祁一桐也許有她自己的故事,這麼多天來一次都沒見到她和家人或朋友通過電話聯係,也沒看到她那個所謂在這當誌願者的朋友。

對人與人的感情難以共情,卻為轉瞬即逝的景色而悲傷,不遠萬裡來到喧鬨繁華的慶典做形單影隻的觀光客。

與其說她是為戲劇而來,不如說她更像是來散心的。

也許他真的動了惻隱之心,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說話,問她要不要去看卡瓦雪山。

卡瓦雪山是雲省唯一一座海拔超六千米的雪山,歸屬雲省藏族自治州內,是國內少數比較容易看到日照金山的4A雪山景區,一個祁一桐很早就想去看看的地方。

關於戲的話題戛然而止,他就像突發奇想發出了一個邀請,也不管會不會讓人毫無準備,但祁一桐竟不感到難以適從。

在花了兩秒消化他突然跳轉的話題後,祁一桐居然真的開始思考可行性,她輕輕皺眉:“現在去玩的話應該已經訂不到酒店了。”

楊暹翹起一邊嘴角,“你隻說想不想去,總之不會讓你睡在大街上。”

祁一桐後知後覺的想起來,對啊,楊暹是蒼市本地人,自小在雲省長大,肯定知道一些外省人不知道的門路。

“月底我們劇組裡的人到齊我就要開始排練了,多半沒有時間陪你。”

祁一桐沒有立刻回答,楊暹猜得到她在糾結什麼,眯起眼睛笑了笑,用一貫散漫的口吻悠悠道:“不想去的也沒關係,我還省得開車。”

祁一桐隻含混說讓她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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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酒店,她洗了澡又換了衣服,把房間打掃了一遍,換洗晾乾過的衣服由薄到厚疊的整整齊齊碼在酒店衣櫃裡,又把相機的照片導到電腦按日期整理篩選完畢,點了外賣,看了一整部電影,終於在晚上的九點鐘承認,自己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焦慮。

不是為了雪山之邀,與這件事本身並無關係。

事實上楊暹話音剛落的瞬間,她就已經在心裡雀躍著點頭答應了,但問題就出現在這裡。

她知道遍布牛羊的山崗有多漂亮,也知道日落金山的天際有多恢弘,她知曉此行一路會遇到浪漫的風景,也知曉追逐風的孩子注定得不到結果,卻還是在那個恍惚的瞬間,朦朧的想象到自己同楊暹一起,與遙遠蒼勁的雪山達成會晤——一個極易發生愛情的場景。

儘管後來的祁一桐從未如此認為,但當時警小慎微的她,將愛情視為烈火燎原及其他一切災難。

此時,她躺在床上,抬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夜晚九點零七分剛過,她用了四個小時又三十二分鐘,終於承認這場她與自己的戰爭其實早已經宣告了勝者,四個多小時她隻是在與自己的內心做無謂的掙紮。

她看著天花板,嘴上神經質的一遍遍念叨:“一個聰明的人是不會這樣做的。”

晚上九點三十分。

祁一桐把自己接下來一個星期要看的戲票掛上轉手網站,宣告自己的徹底失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