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告彆了李恒,我上了樓,回到家裡我媽給開的門,看見我臉上的淚痕,她有些詫異,但隻是說了一句“去衛生間洗洗臉吧”,就轉身回去繼續看春晚了。我打開水龍頭用水抹了幾下臉,心裡的大石頭總算是落了地。我不想真的和李恒老死不相往來,今天話說開了,以後關係可能由於我的原因不會再像當初那麼親密無間,至少應該不會再因為我的敏感身份而產生分歧。
我們老家除夕夜的時候要祭奠祖先和家庭的保護神,這些要在午夜十一點多的時候做。祭奠完之後,上完香,我躺在了床上準備睡覺了。十二點半的時候,我的手機突然響了,我正迷迷糊糊地剛睡著,聽見手機響了還以為是李恒又打過來了,接起電話,眯著眼說話都咬字不清,“喂……”
“小海,你睡覺了?”
是杜文濤!我一下子就清醒了,趕緊坐了起來,“阿濤?你怎麼給我打過電話來了?”
“這不是新年嘛,想給你拜個早年。”杜文濤聲音中透露著興奮,“怎麼樣?我這個是新年的第一個祝福吧?”聽著杜文濤的語氣,就像是向長輩要糖吃的小孩子,我忍不住偷笑,故意說,“什麼第一個祝福啊,除夕我就收到好多祝福了,你現在才想起來給我祝福,太晚了吧?”
“他們那都是來自去年的祝福了,怎麼能跟我的比。”杜文濤嗬嗬直笑,“小海你是不是困了?睡覺吧,就是這麼個事兒,沒什麼彆的要說的。”我連忙打斷他,“彆急啊阿濤,謝謝你,這是我今年收到的第一個也是最好的祝福……”
從剛才開始我就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這會兒才反應過勁兒來了,“對了阿濤,你不是沒有手機嗎?可是你給我打過來用的是手機號碼啊?你哪裡來的手機?”
“嗬嗬,”杜文濤笑了,“我用的是我姐夫的手機,今天我大姐他們家來我家過年,我姐夫和我爸愛喝酒,我陪著也喝了一些,他們都喝趴下了,我就把我姐夫的手機順出來給你打個電話。”
“你喝酒了?”聽到杜文濤的話,我皺起了眉,“你才多大啊就喝酒?也不怕把身體喝壞了?我可是告訴你,我最討厭男的喝酒了,沒事兒還耍酒瘋,你以後在我麵前彆提這些事兒!”
“不是不是,小海!那不是過年高興嗎?喝了沒多少,也就幾兩,你要是不高興我不說了好不好?”一聽我生氣了,杜文濤急了,“我向你保證,以後肯定不喝酒了行不?”
“你自己說的啊!”我覺得自己有些莽撞了,杜文濤好心好意大半夜的不睡給我送新年祝福,喝不喝酒與我又沒什麼關係,現在我有點兒仗著他心疼我變得不識好歹,看來需要安撫一下他,“阿濤你也彆太放在心上,我就是想說喝酒對肝不好,你還小,身體還在發育,不要影響自己的身體健康。哥,謝謝你的祝福,新年快樂!”
杜文濤溫和的說道,“我知道的,謝謝你小海,新年快樂!”
掛斷了電話,我有點睡不著覺,腦海裡回放著半年來和杜文濤相識的種種,我受傷他照顧我;我和李恒親近他就和李恒不對付;我疏遠他而他為我流淚……畫麵最終定格在一個醉酒的少年半夜偷偷拿走姐夫的手機,給自己的同學撥通電話,僅僅為了送上新年的第一個祝福。我覺得這一樁樁一件件事情都在隱隱的反應一個事實:杜文濤對我也不僅僅是兄弟那麼簡單,我感覺他有可能也是喜歡我的!
這個想法在我腦中揮之不去,直男是什麼樣子從李恒身上就能看出來,他也可以和我親密,也同樣為我流過淚,但直男就是直男,這些假象往往使我看不清楚現實,總覺得他們對我也可能有一些兄弟之外的情緒在裡麵。現實隻會往我的臉上啪啪給兩個巴掌,李恒對我再好,也隻是建立在雙方的關係“哥們兒”這個基礎上,一旦我有所越界,結局就是老死不相往來,我和李恒這麼鐵的關係,他才勉強接受了我異於常人的另一麵,我又怎麼敢再其他人麵前表露自己的真實身份?
現在我的這種錯覺是極度危險的,李恒能不和彆人說我是個同性戀,但不能保證其他人也會如此。但我太渴望愛了,從小學啟蒙到現在也有幾年時間了,我對戀人的渴望有增無減,我不想再一個人麵對漫漫的長夜,也不想每天用虛偽的麵孔麵對每一個熟悉我的人,那種感覺糟糕透頂!我想做一回真實的自己,但代價是我一個高中學生所不能承受的,聯想到那些網上所謂的“同性戀治療中心”也好,雷電法王楊教授也好,都令我毛骨悚然。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會被送到那樣的地方進行所謂的治療,我不寒而栗。
我要變得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