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倆之間突然冷場了。
天很黑我的視線模糊不清,卻能感覺到杜文濤因為我掙脫開他的懷抱臉上隱隱有怒火,氣溫不曾有半分退卻的意思,我的後背漸漸濕透卻讓我生出一絲寒意。現在的杜文濤流露出我從不曾見過的一麵,夜深了,四下寂靜,他緊握的拳頭傳來關節活動的聲響,他的喘息、他的靜默傳達著他憤怒的信號。
這樣的杜文濤讓我感覺到陌生,他對我一向是很好的,以至於我忘記了他並不是一個沒脾氣的人。我們兩個人沉默了許久,杜文濤開口了,語氣仿佛在儘力壓製內心的不滿,“周四海,你到底是怎麼想的?!這樣老是遠一下近一下的,你耍我呢?!”
“什麼叫我耍你?”他說話口氣衝得很,我也火了,“我怎麼耍你了?杜文濤你把話說清楚!”
“好!你想聽我就說!”杜文濤情緒似乎更激動了,“你剛才躲開是乾什麼?還有之前的時候,搭你一下肩膀你都要躲開!你是有多討厭我?連碰你一下都要躲得遠遠的?”
我對此感到十分可笑,“我對誰都是那樣的!兩個大男人老摟摟抱抱的算什麼啊?這麼大熱天兒的你不嫌熱我還嫌熱呢!”
“你胡扯!你明明跟李恒不是這樣的!今天回來的路上,我看見他也是摟著你有說有笑的,你跟他能親近,跟我就不行?!你到底拿不拿我當兄弟?你跟他你們兩個到底什麼關係?”
下午我回學校的時候,李恒確實和我一起走的,不過就是發小之間為我高興,摟著我的肩膀誇了我幾句,表現得親密了一些而已,以前比這過分的情況多了去了,沒想到一直被杜文濤看在眼裡。正常男孩子之間搭個肩膀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兒,不知道杜文濤在這兒發的哪門子的瘋,整的好像是捉出軌老公似的。
“我和李恒多少年發小了,一直就是這樣兒,你和他能是一回事兒嗎?!再說我們之間能有什麼關係?你這是在乾嘛?吃醋呢還是捉奸在床啊?”
“你!”杜文濤氣得都顫抖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混賬話?!我對你那麼好你就是這麼回答我的?!還是說在你眼裡我也不過就是個普通朋友?!”
“我今天心情本來很好,都讓你破壞了!我現在不想跟你討論這麼無聊的事情!”杜文濤今天太奇怪了,讓我完全不想和他溝通。說完這些我拔腿就想走,杜文濤急了,上前揪住我的衣領,紅著眼睛舉起了拳頭,似乎想要揍我遲遲沒有下手。我想起了去年期中考試後,也是在操場,也是這個角落,也是一樣渾身充斥著暴力因子的杜文濤揪住我。
這次我的心情跟之前不一樣了,他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盯著他不說話,等他的拳頭落下來,這樣我也不必再對他抱有幻想了。
這些個男人我真是受夠了!天天和你搞曖昧占便宜,偏偏還和你稱兄道弟說是兄弟情義!我去TM的兄弟情!最後還不是該喜歡女人喜歡女人,隻剩下我自己孤獨無助,說不定還得被彆人的唾沫星子淹死。
杜文濤這一拳最終沒有落下來,他最終放下了胳膊,也鬆開了抓著我的手,隨之而來的是一段更長時間的沉默。他今天的表現實在異常的很,我倆鬨的這麼不愉快,到底是因為什麼,我到現在還捋不清楚。他口口聲聲的拿我當兄弟,偏偏老想的抱我,和我親熱,難道是他們老家什麼奇怪的習俗?我對這種兄弟不像兄弟、戀人不像戀人的關係簡直厭煩透頂,但我還不想失去杜文濤這個值得信賴的朋友,看來隻有和李恒一樣明確個底線才能保證友誼的真摯,
“阿濤,”我打破了兩個人的沉默,“你今天是怎麼了?本來不是大家都挺高興的嗎?你這莫名其妙的生氣是怎麼回事兒?你今天表現得一點都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你了。”
杜文濤顯然逐漸從剛才的激動狀態中恢複過來了,轉而一臉苦笑,“小海……對不起……是我有些自作多情了,你彆放在心上行嗎?我保證……以後不會再這麼失控了……”
我不知道他究竟是出於什麼樣的原因這麼失態,但是既然他已經給出了個台階,我正好借坡就下了,“沒關係,阿濤,你這幾天可能是表演和學習兩頭跑,有些累了……期末考試完了回家好好休息休息應該就能把狀態調整好了。”
“嗯我知道了……小海,時間不早了,咱們回宿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