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下的水流聲不止,安瑟趴在巨大的木製輪/盤機關上等待時機,對麵的矮石塊是唯一的落腳點,安瑟緊緊抱著輪盤上的橫木,四周都是數米寬的空隙,稍有不慎就會掉落下去。
安瑟眼看快要轉到矮石塊對麵,他手上使力支撐起身體蹲在輪/盤邊緣處蓄力。
“天哪……”
安瑟在和矮石塊正衝時想要起跳,可是兩邊相隔的距離讓他想打退堂鼓。
太遠了,自己一定跳不過去的。
安瑟不清楚當時布洛是怎麼帶他通過這個地方的,他看了看四周下意識的尋找其他通道。
安瑟想起布洛在很多地方都指示自己拉動一些機關,可是自己在來時的路上還沒有見到任何一個機關。
安瑟環顧四周,突然眼睛一亮,他在輪/盤的中心處看到了一個翹/起的木棍,看起來很突兀,但是安瑟有一點點印象。
上一次曆經地下城的時候,安瑟好像也被引導到一個巨大轉動的機器上,布洛好像曾讓自己等待他片刻,安瑟記得在聽到不遠處“卡啦”一聲的動靜後,自己身下的機器立刻停止運轉。
也許就是它。
安瑟的眼睛亮了亮,他小心挪動腳下步子,緩緩轉過身子向轉動著的輪盤中央爬去。
“卡——”
巨大的輪盤停止了轉動,緩緩的向前方平移。
安瑟緩了口氣,他又開始咬牙往回爬去。
來時的每一步路對在塔中生活多年的安瑟來說,都是危險而艱難的,但是他從沒有想過止步退縮。
安瑟滿腦子都是布洛恩一家的性命,以及地下城的百姓。他告訴自己快點再快一點,早一步到達地下城主城,就能早一步告知消息,早一步從血族手中救下布洛他們一家,甚至更多的和布洛一樣的,對自己充滿善意的人。
“呼,不能停安瑟,快點、再快一點。”
踏上矮石塊的安瑟有些腿軟,可是安瑟沒有給自己休息的時間,他撐著冰涼的石壁站起,向前方鎖鏈懸掛的石板走去。
石板很窄,安瑟先伸出左腳踏上去,再移動右腳踩到了另一個落腳點,每次隻能移動一小步,腳下水聲潺潺,周身機關轉動的聲音隆隆作響。
安瑟的額頭上不一會兒就爬滿了細汗,他抬眼想對麵看去,馬上就要到進入主城的浮橋了。安瑟按下心中的喜悅,在最後一步到達一處平地時打算蕩過去。
安瑟將自己站的最後一塊木板儘可能的蕩高,在臨近對麵平台時,腳下用力飛身一躍向前撲去。
“刺啦——”
安瑟心臟猛地一顫,他感覺身子被回拽身形一個不穩,瞪大眼睛向下落去。
視線中殘破的睡袍在空中飄舞,安瑟看到了木板鎖鏈的生鏽翹起處勾住了一大片潔白的布料,原來是它讓安瑟失去了平衡。
安瑟下落的速度很快,陰冷的風從安瑟的耳邊刮過,刮到他的肺裡讓他無法呼吸,他甚至沒有辦法喊出聲。
在黑漆漆的水麵與自己逐漸接近,在最後一刻,安瑟的腦海中劃過一絲輕笑的聲音,而後失去了意識。
<狂風啊,請傾聽我的呼喚賜我翱翔,卡薩托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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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憐的雷納單膝跪在漆紅地毯上,接連喪女的痛苦使他原本灰褐色的頭發全部斑白。如今的他還要接受皇帝的問詢以及斥責,但是這是不可避免的,誰讓他丟失了皇家的心臟——雷納家地下室中的“惡魔右翼”。
“陛下,臣無能,還是沒有找到丟失的‘右翼’。”
皇帝站在窗邊眺望遠方:“我並不是有意要提起您的傷心事,我親愛的雷納公爵大人,但是您是否覺得這和您三女的死亡是否有什麼關係?畢竟你們在地下室發現她暴斃的同時,她身旁的棺材已經空了不是嗎。”
雷納閉眼點了點頭:“回殿下,這些我確實有想過,可是沿著這條線索尋找,也並不能發現什麼。”
皇帝深吸了一口氣,他閉了閉眼睛,對自己這個曾經的老丈人還算客氣。
“您起來吧。”皇帝給雷納公爵指了指一旁的座位。
“‘惡魔之翼’,禁忌而又隱晦的存在,由代代雷納家與吉羅家保守,縱使是皇帝,也隻有在繼位的那一刻才知曉它的存在。”
皇帝回頭垂眸看向書桌前的一隻黑色羽毛筆:“我很好奇,偷走‘惡魔右翼’的‘人’究竟是怎麼知道它的存在的,又或者說,他知道‘惡魔右翼’的真實用途嗎以及如何使用嗎?”
雷納公爵小心翼翼站起,但他不敢落座。畢竟惡魔之翼可以使弱小人族擁有和其他擁有異能族類抗衡的能力,常年為皇家禦用金獅子騎士團提供源源不斷的武力能量,使他們擁有遠超於常人的力量。
如今人族所掌管的惡魔之翼丟失了一半,隨之金獅子騎士團的實力也會受到縮減。
一旁的吉羅侯爵看著老雷納,他們兩個作為皇帝的現任老丈人和曾經老丈人,平日裡很少見麵,即使見了麵也會因為尷尬的身份關係不想說話。
可是現在的吉羅侯爵看著曾經意氣風發的雷納公爵,不禁有些感慨。
“這不是雷納公爵的錯,能將設下重重防護且本身有防禦屏障的‘惡魔右翼’偷走,本身也並非善類,很有可能並非是我們的同類。既然那神通廣大的盜賊有意,那麼以他的能力,估計我們即使知道了也攔不住。”好心的吉羅侯爵幫雷納公爵開脫道。
霍斯沃十七世心中清明,他點了點頭:“可那畢竟是本該屬於我們的東西,我們不能就這樣任其丟失。”
霍斯沃十七世的意圖非常明確,他想派出金獅子騎士團去找尋丟失的羽翼。
“我的勇士們可有出現異常?”
為此霍斯沃十七世先行詢問了金獅子騎士團的近況。
“確實是有的,長子魯托跟我說過,感覺身體中的力量內核不想曾經那麼強大了。他現在已經無法像曾經一樣輕鬆的扛起他的愛馬了。”
吉羅侯爵的兒子魯托,金獅子騎士團團長在羽翼丟失的第一晚就察覺到了身體內力量的流逝。
“還請令公子注意身體,人的重量遠遠比馬小的多,把馬舉起來這種事……再怎麼說還是荒謬了些。”
雷納對吉羅家兒子的行為表示不解與擔心,他好心提醒吉羅侯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