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數著,自己在暗黑森林中已經停留了九天了。
庫瑞格每天都會帶自己去樹林中閒逛,和其他獸族聊天。馬什也會來找安瑟,隻不過兄弟兩人不能同時見麵,不然一言不合就能打起來。
安瑟不得不承認,在這裡的生活很快樂,他可以睜開眼睛肆意去看,也不用帶著眼罩小心翼翼走路。但是儘管如此,他每天還是都會籌備離開。
安瑟現在正坐在庫瑞格背上,這個看起來人人敬畏的狼人族族長,其實是個很熱心腸的人。吃飯休息還有遊玩,幾乎始終都要發揚東道主的待客禮儀。
安瑟一開始雖然有些拘束,但是很快就和庫瑞格聊得很愉快了,比如現在,安瑟從巨狼的背上爬起身。
“我又看到了,那座山。”
“什麼山?”
安瑟指著前方色彩分明的山脈:“那一天他們跟我說的,上麵住著精靈的山。”
庫瑞格收回視線,他承認道:“阿誇高加山脈,那是一片淨土。”
“這裡也很好。”安瑟低頭看向巨大的狼首。
“這裡曾經並不好,千年之前暗黑森林的樣貌,才是它名字由來的真正原因。樹木高大枝葉厚重、沒有一絲陽光可以穿透,語言不通、領地不明,各個獸族爭鬥不休導致屍體遍地、瘴氣橫生。”
庫瑞格化成人形,他沒有將安瑟放在地上,而是依舊背著他:“但是有人來幫助我們化解了這一切。那時候我剛成年沒多久,莽撞非常,收了他的恩惠,自認為他是我們的救世主,是為我們而來的。我喜歡上了他,但也傷害了他。”
“後來我才知道,對於他來說,我們隻不過是他的過客。我的喜歡也隻是我自己的一廂情願。”
安瑟靜靜趴在庫瑞格的背上,他知道庫瑞格要開始講述那個“安瑟”的故事了。
安瑟從側麵看著庫瑞格下垂的長睫毛,在高挺的鼻梁上打下陰影。
安瑟原先常年蒙著眼睛,所以在和彆人對話時,練就了一種通過語音語調辨情緒的本領,但是這種本領僅限於安瑟通過對自己已有的情緒進行判斷。
看著庫瑞格現在的表情,除了通過聲音辨彆出他心情不好以外,安瑟無法做出其他判斷。
庫瑞格將安瑟向背上顛了顛:“但是那也無法讓我抑製,再一次知道他出現的位置時,迫不及待要將他帶回的心。”
“他幫了我們很多,就當是報恩也好,我要把他接到我們身邊好好對他。”
安瑟聽著庫瑞格的敘述,心中漸漸對“安瑟”產生了好奇:“他,是怎麼和你分開的?”
“他要去找人,主動離開了森林,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要找誰?”
庫瑞格眸子暗了暗:“不知道,但是我當時與族中的老人,為了得到他的‘庇佑’,給他設下了一個賭局。”
“什麼賭局?”
“擲色子。”
庫瑞格感受到安瑟的掙動,他停了片刻,自然的配合著安瑟采下月桂樹的枝葉與淡黃色小花,這是安瑟每天出來都喜歡做的事情。
庫瑞格將滿手鮮花枝葉的安瑟放到地上,自己跟著也做下:“總之,狼人族贏了,他也贏了,因為雙方都拿到了彼此想要的東西。然而我卻認為我輸了。”
“怎麼會都贏了?”
安瑟翻飛的手指停頓,他抬頭疑惑。
“因為一共有十局,前九局他都輸了,每輸一次,我們就會得到他的賭注。最後一局他贏了,得到他想要的東西後,他也沒有吝嗇最後的賭注,大方的將它給了我們。”
安瑟愣了愣:“或許我能問一下,‘賭注’是什麼?”
“你看到我背上的這幾片指甲了嗎?就是他留下來的。”庫瑞格緊緊盯著安瑟的臉,像是不會落下一絲神情。
安瑟順著庫瑞格的指示向他脖子上的珠串看去,每隔幾個磨得圓潤的小石頭就會串著一枚亮亮的黑色圓片。安瑟原先沒有仔細看過,如今湊近了看,安瑟才看清楚。
那是指甲片,應該不是人族的,畢竟安瑟感覺每片指甲都有自己的指節那麼長。
但是安瑟又感覺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思來想去,安瑟突然想起自己的夢中曾經夢見過,自己長著這樣的指甲。
安瑟心中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他感覺自己其實離真相很近,但是有還想有什麼擋在麵前,讓他無法靠近:“那、他想要的是什麼?”
庫瑞格收回緊凝的視線,他幫安瑟遞去一小簇花。
“一條消息。”
用自己的指甲去換一條消息,到底是什麼重要的消息。不過話說回來,為什麼要用指甲做賭注,有什麼奇特的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