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
“弟弟剛剛出門了,但是我不知道他去了哪裡。我擔心——”
“程程的事你不用管。他和你不一樣,程程喜歡運動,應該是跟朋友去打球了。你把飯做好等他回來吃就行。”
“好。那他中午回來嗎?還是晚上回來?我不知道他的聯係方式,要不還是——”
“好了!你自己看著弄吧,我很忙,能不能不要什麼小事都來問我?”
安芸皺著眉掛斷電話。
一抬頭,就看見身穿黑白色製服的女仆抱著透明花瓶走了過來,她連忙轉變之前不悅的表情。
女仆微笑著,“辛苦了,我來挑幾株開得清淡些的花束。”
“少爺不喜豔色,這花房裡過於嬌豔的品種,都要趕在少爺回來前撤了去才行。”
安芸望著那些模樣豔麗,卻悉心照料了許久的昂貴花種,猶豫道:“可之前賀總說要多種些開得絢麗的花。”
女仆依舊微笑著,不緊不慢地說道:“那是之前。現在少爺要回來了,莊園上下,自然是聽少爺的。”
安芸勉強扯出一個微笑,“……那好。”
想到之前自己和丈夫能被錄用就是因為培育的花種多是豔麗奪目的,可這即將回來的新主人卻不喜歡,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被辭退。
另一邊,趙程不在,安樂自己對吃的沒什麼講究,他飯量也很小,用了一天才把一小鍋粥吃完。
直到傍晚,天色逐漸昏暗,趙程也還沒回來。
安樂一直守著儲物間的小陽台。
這是一個同家鄉全然不同的城市。隻有看著遠方繁華的路段,他才有一種自己真的來到錦城市的感覺。
其實一開始趙叔叔說要帶他遊覽整個城市時,他是期待的。
他想看看媽媽眼裡的“天堂”。
如果這裡是真的很好,那他就能理解媽媽。
理解她,為了如此美好的地方,選擇離開,將他丟下。
安樂默默望著遠處閃爍燈光的車水馬龍。
從小陽台到遠處立交橋的景象,是他對錦城最深刻的印象。如果這就是媽媽夢寐以求、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來的城市,那安樂無法理解。
儲物間緊靠著門口,滴的一聲,開鎖聲響起。
門口響起一群男生嘈雜的打鬨聲。
安樂腦中的神經瞬間緊繃!
吵鬨聲將他的記憶拉回頂樓廢棄的廁所。
他蜷縮在冰涼的地板上,一雙雙胡亂撕扯衣服的手隨著拳頭落下,被木棍抵住的小腹,灑落在臉上的汙水,和充滿惡意的笑聲……
砰!砰!砰!
砰砰砰——
趙程不耐煩地捶打著儲物間的門,剛要開口喊人,門便被裡麵的人打開。
奇怪的是,這回,鄉下來的土包子沒有像之前那樣專注於他,反而將視線轉向他身後的一群兄弟。
趙程身後的男生跟他一樣,都穿著籃球服,衣服上還有汗水未乾透。一群人攬著肩說笑打鬨,也不曾給安樂一個眼神。
安樂語氣有些詭異地平靜。
“這些都是你的朋友嗎?”
趙程瞥了安樂一眼,不管安樂反應如何,他都不在意。
“我帶朋友回來吃飯,你快去做飯。”
“好,有什麼忌口的嗎?”
“就按我的口味來就行。”
說完,趙程帶著一大幫朋友走到客廳癱在沙發上。
一個身材瘦弱的男生趴在單人沙發的扶手上,“程哥,讓人拿點水來唄?渴死了。”
他話音剛落,眼前就出現了一杯水。
男生詫異地看了眼安樂,轉頭對趙程說道:“你家這鐘點工挺上道啊,哪請的?”
“為啥他年紀看著跟我們都差不多大,而我家隻能請到大媽!”
聞言,安樂轉頭不解地看向趙程。
卻見趙程一臉得意。
“我爸媽從鄉下找的,說是家裡窮,來打暑假工。”
“雇傭親戚……不太好吧?”
趙程聳聳肩,“誰知道,他非要來,趕都趕不走。可憐他才讓他留下來的。”
之前那位瘦弱的男生詫異地看了眼安樂,原本憐憫的眼神瞬間變成鄙視。
安樂壓下嘴角,饒是他再不在意彆人的看法,眾人探究和不屑的眼光也讓他無法保持微笑。
給每個人倒完水,安樂回到廚房開始做晚飯。
果不其然,當他把飯做好端上桌後,趙程當這眾人的麵讓他離開。
安樂站著沒動。
“你見過哪個鐘點工做完事還能在雇主家休息的?”
“哪來的滾回哪去,懂嗎?”
“這臉皮也太厚了,為啥偏要待在程哥家?”
安樂這下可以十分確定,這個同母異父的弟弟,很討厭他。
但是安樂實在想不通,如果說是因為第一天見麵沒有給對方留下好印象,也不要至於惹得對方如此討厭自己。
安樂不再猶豫,在眾人的吐槽聲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