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花雲卿喊道。
“嗯?”正在彎腰扭乾褲腿上的水的南宮奕承聽到花雲卿在喊他,頭也不抬,下意識的回了過去。
花雲卿沉默了下,才道:“臣來吧。”
“嗯?”南宮奕承還沒有反應過來,人便被南宮奕承橫抱而起。心中頓時大驚,對著花雲卿喊道:“大膽!”
花雲卿像是沒有聽見,將人抱著尋了個乾淨的地方才放下。
南宮奕承抬眸,對上的是花雲卿那一雙天生與人不同的紅眸。人人都說這雙紅眸不詳,難看極了,令人害怕。可南宮奕承卻覺得這雙眸子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像珍貴的紅寶石。
花雲卿垂眸,抬起南宮奕承的一隻腳,就要脫掉濕透了的鞋襪。南宮奕承急忙掙紮,口中喊著:“大膽花雲卿!你住手!”
很顯然花雲卿是不會聽進去的,南宮奕承可以命令任何人,不服從他的完全可以下令處死,儘管他隻是個傀儡皇帝。可麵前這個膽大包天的人是花雲卿,是一直陪在他身邊的花雲卿,是夜裡在噩夢中掙紮時唯一來安慰自己的花雲卿。
“陛下身子不好。要是一直穿著濕了的鞋襪,會著涼,會生病。不要讓臣以為自己做的都是無用功。”
花雲卿這樣說著,南宮奕承也任由他去了。自己這條殘命不是花雲卿的話早就沒有了。
思索片刻,南宮奕承道:“朕不會讓你的努力白費的。朕很惜命的。”
花雲卿用手捂著南宮奕承的雙腳,笑著道:“臣知道。”
知道什麼?知道他惜命還是知道他不會讓花雲卿的努力白費?
腳上的冰涼瞬間被溫暖包裹,直傳到心窩裡。南宮奕承嘴不過腦子,道:“花愛卿可真得朕心。”說完好像哪裡又不對,正要改口,卻聽花雲卿道:“是臣之榮幸。”
南宮奕承愣愣的看著花雲卿,花雲卿美得清雅,右耳側彆著一個紅珠發飾,為他的清雅又增添幾分世俗。這個世俗並非是俗氣之意,而是有了人情味。
他伸手拿起花雲卿垂在胸前的白發,花雲卿此人應當是愛美的吧。瞧這兩束用紅珠繩綁著的白發,安安靜靜的垂在兩側。
“陛下?”花雲卿疑惑的看著南宮奕承。
南宮奕承道:“雲卿喜歡紅色?”
花雲卿一愣,又見陛下看著自己所戴的發飾,於是道:“陛下曾說過紅色是希望,不會被黑色完全淹沒。”
“是嗎?”南宮奕承說得隨意,卻是記得這句話的。
他道:“紅色,雲卿適合。”
花雲卿不動聲色,嘴角卻是上揚。
南宮奕承看了看因為雨天而昏暗暗的四周,周圍的一切都很暗淡。唯獨他麵前這個人和這個人身旁的那把青傘,是有色彩的,是明亮的。
處在這樣的環境下,聽著淅淅瀝瀝的雨聲,他有些困,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花雲卿道:“陛下可以睡一會兒。待雨停了,臣背您回家。”
“嗯。”南宮奕承迷迷糊糊的應了句,閉眼前還不忘說道:“那不是朕的家……”
花雲卿將人摟入懷中,輕聲道:“可那裡有你。”
南宮奕承右手露了出來,寬大的袖子再也遮不住傷口。花雲卿神色莫名,看著南宮奕承右手上的咬傷,左手運轉法力,替其治療。
祁府。
祁宴修端來藥水,在給阿野塗好藥後問道:“怎麼會去咬陛下的?”
阿野道:“他身上有跟那個紅衣,哥哥一樣的氣息。讓人不舒服。”
“所以就咬他?”
阿野搖頭,道:“不是。是因為他罵我。”
祁宴修心知是罵的話定是難聽極了,也不再問,道:“無論怎樣,要學會忍耐。人的一生很長,可以生氣的事情很多,要是每件事情都要氣上一會兒,去報複一下的話,那這人生可太不值得了。”
阿野問道:“什麼樣的人生才算是值得?”
從前娘親帶著自己生活,她總是不在自己身邊,但每次回來後都會帶些好吃的,那段時間沒有餓肚子,不過娘親身上卻多了很多傷痕。
娘親總是很累,他知道,再後來不知道為什麼,或許是自己不聽話,娘親總是拿著棍子就往自己身上打。不敢哭,不能哭,不能再惹娘親生氣,他想。娘親看自己的眼神慢慢的變了,是厭惡還有憎恨。後來娘親不再管自己,所以隻能自己去找吃的。得到的食物總會先給娘親吃,最後往往是自己空著肚子。
他從小就為了活著向彆人討食,行人高興了就給點,不高興了就罵幾句。實在討不到吃的,就在狗嘴下搶吃的。有時候狗吃的比他吃的要好很多。
在過去的日子裡渾渾噩噩的,吃飽了就算是最大的願望了。可如今有個人問他這樣的人生值不值得。他想,應當是不值得的吧。
所以值得的人生是怎樣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