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見殊麵色一沉,正要喊人將這世子和他那幾十箱廢品一起扔出去時,門外一個人匆匆忙忙的趕來。
可以看得出這人走的很急,同手同腳,跨門檻時還險些摔著。
“祁大人,祁大人!留情,手下留情!”
來人穿著華貴的紫色錦袍,右手的大拇指上戴著一枚翠綠的扳指,打扮雖然華貴,但這舉止卻是狼狽。此人正是曹世宜的父親,南幽王曹全。
“父王,你怎麼來了?”
曹世宜正要說服自己父王讓自己娶了祁宴修,一個巴掌就扇了過來,臉上頓時浮現出一個紅印。刺痛不已,火辣不堪。
“混賬東西!還不給我滾!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南幽王恨鐵不成鋼,越說越氣,掄了幾腳過去,讓自己的人把曹世宜帶走了。
末了南幽王又想請祁見殊一家去吃頓飯就當賠個禮,祁見殊本就不願意去,就直接拒絕了。南幽王將曹世宜領了回去,囚在封地,閉門禁了好多天,等風頭過去了才放出來,可卻是再也沒來過都城,至少祁宴修在都城時是這樣。
一是當時這事被傳了出去,風評不太好。二則是怕祁見殊哪天心裡不痛快想起這件事找他報複。
這段笑話算是過去了,可丁裴還沒有得到祁宴修的原諒。
祁宴修習慣性的捂著胃,望了望丁裴,又望了望桌上的夜明珠。
以前雖然在元樂衍那裡見到過許多奇珍異寶,可這種能攝人心魂的還是第一次。這夜明珠如何能長得如此漂亮。若是這一次錯過了,下一次的機會又是在什麼時候。
“等我想到合適的禮物會再來的,希望祁丞相和祁公子能夠見諒我的思慮不周。”
丁裴將那一堆禮品隨手打包在一起,將那價值無價的夜明珠直接塞進了糕點包裹裡。
“……”祁宴修著實覺得硌眼睛,索性不去看,可偏生又想多看幾眼那大的離譜的夜明珠。
目送丁裴離開後祁宴修繼續捂著胃,跟祁見殊說了聲後就回了自己房間。
躲在不遠處的阿野從始至終一聲不發,眼底透露出執拗、怨氣、殺意。還有哥哥,明明是喜歡那顆夜明珠的,如果我能光明正大的送給他,他應該會高興,會接受吧。
回了屋子的祁宴修因為昨夜一宿沒睡,又被這些瑣事廢了許多精神,當頭一沾到枕頭就沉沉睡了過去。
夜色四合,夜裡寂靜無比,偶爾能聽見野貓竄過屋頂,軟綿的叫上幾聲。
大抵是都知道祁宴修最近身子骨不太爽利,也沒人來打擾他睡覺,於是這一覺睡得格外長,格外香甜。
夢裡,他抱著那顆夜明珠咧開嘴哈哈大笑,滿滿的都是幸福感。那一刻覺得自己一輩子隻守著這夜明珠也值了。
夢外,阿野打開沒有關嚴實的窗戶,從外麵跳進來。他沒有立刻去祁宴修床邊,反而離遠了些,待周身的一身寒氣散去許多才輕輕靠近。
借著月光,他能比以往更加近,更加清楚的看到祁宴修的模樣。眉、鼻、唇,與他心中的一樣卻又有那麼一些不同。
月光下的哥哥皮膚白如美玉,更加聖潔,如自己從前在廟裡壁畫上看見的神仙一樣,
阿野忽然一笑,道:“哥哥夢見什麼了,這麼開心?”
祁宴修笑得歡,嘴角裹著甜甜的笑意。
阿野想替祁宴修掖好被子,豈料剛往上提了一下,一道冷冷的聲音從耳邊傳來:“誰!?”
阿野心跳如雷,內心驚慌不已,可表麵淡定的很。他軟著聲音,紅著眼睛擠了幾滴眼淚,欲掉未掉的掛在眼眶上。
“哥哥,我想娘親了。每天晚上都是我一個人,一個人守在黑夜裡,我怕,我不敢睡覺,隻能從天黑守到天明。哥哥,我沒有娘親了,我沒有親人了。”
阿野哭的情真意切,祁宴修愣了一下,想起上次阿野眼底的黑眼圈。而後又看著隻穿了一件裡衣的阿野,立馬往離移,將自己的床騰了一半出來。
“快進來蓋著,外麵冷成什麼樣了。”
這不是其他什麼季節,是冬季!是滴水就能成冰的日子,何況還是夜晚!真是要命。
阿野卻是愣在原地了,他從未想過可以上哥哥的床,蓋哥哥的被褥,睡哥哥睡過的地方,甚至同哥哥,同床共枕。
祁宴修才坐起來一會兒便覺寒風刺骨,更彆提全身都豎在冷空氣裡的阿野了。
“咳咳。”祁宴修後背全露在空氣中,寒氣滲入胸膛,忍不住咳嗽起來。
“阿野。”
阿野眼眸一凝,渾身一震,他聽過哥哥許多喊他名字的聲音,可這次卻不同。或許是因為咳嗽的緣故,又或許是夜間突醒的緣故,總之這一次竟讓他聽出幾分乞求、無奈、挽留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