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楠去了臨近新華書店的一條小吃街，找了家餛飩店對付了晚飯。

不是節假日，書店裡的人更少了。

新華書店是錦源鎮上最大的書店，裡麵還配有自習室。

當初蕭楠在瀛市上學時用的教材版本跟錦源三中的不一樣，蕭楠找了好一會，才把教材都找齊了。

付錢時隔著玻璃牆麵他看到一個女生的身影，仿佛是班裡的餘歆儀。

雖然入班裡才一天，蕭楠已經大概記得清這些班乾部的樣子。

“她怎麼在這上自習？”蕭楠心裡正疑惑，一個高個子男生拿著一杯速溶咖啡走了過去。

餘歆儀端肅的表情消釋成淡然的笑。

蕭楠對她不熟，又見此景，便沒上去搭話，買完書就走了。

為了上學方便，蕭楠同他母親現租住在清雲街一片老房子裡，獨門小院帶幾間房的那種布局，讓蕭楠拾回了小時候的一些碎片記憶。

那時候日子雖然平淡，但一家人齊齊整整的。

蕭楠強烈要求過自己願意住校，但周雲婉不同意，除了要親自照顧蕭楠，或許離婚後的她更想給兒子一個家，有家，就有安全感。

周雲婉早上說過今天廠裡進一批新貨等查驗，不能陪他去學校報道了，晚上可能也要晚點回來。

蕭楠回到家發現已經八點鐘了，周雲婉還沒有回來，就兀自打開桌上麵的台燈，在昏黃的光線下看起了這些教材課本。

英語還好，自己上初中起就開始愛看那些國外經典原著，都是英文版本，已經培養起來了語感。那些語法，不過是裝了個專業的名兒，內裡本質他都懂。

政治、曆史、地理這些，認真讀上幾遍，也知個大概。

最苦惱的還是數學，簡簡單單的幾頁定理公式，就能衍生出無數的題目。

蕭楠在瀛市上學那陣，沒怎麼學習，數學成績一直是墊底的。

現在，他隻想好好學習。

周雲婉在回錦源的火車上，望著長得比自己高出半個頭的兒子，隻說了一句話，“答應我，回去後就好好學習，什麼都不用做。”

蕭楠從話裡感覺到——這或許是母親眼下唯一的一點期待和希望。

家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蕭楠抹黑去接，也不開房間裡的吊燈。

“喂？”

“是……是楠楠嗎，我是爸爸，你現在過得怎麼樣？上學校了嗎？”

電話那頭傳來一連串的問候，焦急的語氣蕭楠聽著隻感覺心裡堵得慌，直接把電話掐斷了。

“怎麼不把燈打開？”周雲婉從外院裡走了進來，開了燈。

蕭楠看著雲婉工作帽都沒摘，額頭上還有些細密的汗珠。

“吃了嗎？”

“媽，你是不是把電話給那個人了？”

周雲婉知道“那個人”就是指蕭恒。

“啊……他總歸還有撫養你的義務，……”

蕭楠沒說話，轉身回了自己臥室。

蕭楠搞不懂他們兩人之間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蕭楠每天早上6點會去附近的伴月公園晨跑兩圈，跑完回家吃個早飯，七點準時到學校上早自習。

每天教室門口總有幾個遲到的罰站在那。

高二二班裡的學生輪流當早讀課的紀律委員，女生愛拿著小本本站在門口記名，當然也不乏仗著關係深淺徇私舞弊的。

距離月考還有一周時間。徐之乾強調10月底這次月考就當期中前的一次模擬，要求認真對待，名次下降的就等著被喝茶吧。

早自習課上。

開小差的學生明顯少了，朗朗背書聲，“錦瑟無端五十弦”同“draw a conclusion”、“事物是相互聯係的”、“隋唐郡縣製”、“城市化的過程與特征”混雜在一起。

還有的竟然拿出數學來背。

一個作業本又飛了於靜雯的桌上，“幫我趕下昨晚的作業，數學課代表。”

靜雯接過，剛拿起筆要寫，蕭楠按住，把作業本給丟了回去，“自己寫。”

靜雯頓時神色陰晴不定。

那男生怒罵道：“新來的，管你什麼事？”

“看不慣。”

“你他媽看不慣，你問過靜雯嗎？她看不看得慣？”

靜雯忙把作業本拿回來，聲如蚊吶，“你們不要吵了。”又轉向蕭楠，“沒關係，我自願的。”

“你看看，人家正主都發話了，你又算什麼。”

蕭楠一時無語，額角青筋暗挑。

靜雯看到蕭楠默不作聲，想是生氣了，又低哼了句“對不起。”

蕭楠發現，靜雯完全是用另一種字跡來補那男生的作業。

不知道補過多少次。

快到早自習下課時間，靜雯有點坐立不安，一直盯著鐘表在顧盼左右。張嘴想說幾句話，但學生們聲音嗚泱一片，根本壓不下來。

“怎麼？”蕭楠察覺出她的局促。

“沒事……”

靜雯起身走上講台，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幾行字：

同學們下早自習後請把數學作業本放在桌子上。

寫完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我靠！至於麼，直接說不就完了！”崔璐璐驚歎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