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不是,葉落都試圖弄明白,畢竟那是子傑留給她除了記憶唯一的東西。
葉落一下子跳下床,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電話的那一頭卻是無法接通,無論是許放還是子傑。
即便是空有幾分相像的影子也消失得無影無蹤,手中的沙、頭頂的月兜兜轉轉終究是留不住。
不僅是友情,就連看似堅固無比的親情也是吹彈可破。
“葉落,你能過來一趟中山醫院嗎?”電話的那頭黃燦燦一邊說一邊嚎啕大哭,那是葉落從未見過的驚悚場景。
黃燦燦不說葉落也猜到了多半,與醫院掛鉤的大抵都是痛不欲生的,無論是躺在床上的還是等在床外的,執手相看,淚眼婆娑,人生不過是彈指一瞬,光溜溜的來光溜溜的走。
葉落打車趕過來的時候,黃燦燦一邊哭一邊等在手術室外,楚悠然靠牆站著,一副欲言又止,委屈巴巴的樣子。
黃燦燦看到葉落像是看到救命稻草一樣,撲上去,緊緊抱住。
葉落沒有問緣由,抱住黃燦燦微微顫抖的上半身,比之前“落魄”的時候更加瘦了。
“老爺子他騙我,他得癌症了,他一個人住在醫院裡,根本不是去旅遊!”黃燦燦一邊說一邊惡狠狠盯著楚悠然。
楚悠然似乎也是理虧,像一個犯了錯的小朋友,一言不發。
“癌症?不是阿茲海默嗎?”
葉落一頭霧水,掏出紙巾在黃燦燦濕漉漉的臉上擦拭著。
“騙子都是騙子,老爺子夥同那個小人,一切都是在演戲。”
黃燦燦不說,葉落也不想在追問,此時此刻她能不那麼傷心難過比什麼都強。
燈亮燈滅,一個鮮紅的生命不留一點痕跡得消失了,光禿禿、灰溜溜得。
“爸……爸……”
一聲聲喊叫著,撕心裂肺。
“你還有什麼秘密?知道什麼我不知道的!吳一天!”黃燦燦稍稍平靜,紅著眼睛緊緊拽住吳一天的衣領。
“我不明白你說什麼!不過我確實叫吳一天。”平日裡嬉皮笑臉的吳一天臉上沒有一絲笑意,“爸不在了,你迫不及待想要把我推開吧!我幫爸料理完後事再走!”
“爸!你叫得倒是親切,我爸生病你早就知道是不是!騙子!”黃燦燦衝著吳一天的小腿就是一腳,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葉落連忙追了上去,“燦燦,叔叔你不管了?”
黃燦燦倚在天橋的欄杆上,從兜裡掏出一支煙。
葉落連忙奪過,“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了!”
黃燦燦對著遠方長長歎了一口氣,“我不是一個稱職的女兒,不然他也不會對一個外人比對我還要親。”
葉落也不知道說什麼,她一向是嘴笨的,從黃燦燦包裡翻出打火機,打了幾次火都沒有成功,黃燦燦把葉落手中的煙拿過來,吸了起來。
一隻沒有點燃的煙,隻有淡淡的草香,卻沒有絢爛的光亮,即便是殘缺的悲哀也是此刻最能撫慰人心的良藥。
後事吳一天確實料理得妥妥當當以女婿的身份,黃燦燦什麼也不想說,不想管,隻是安安靜靜的站在一邊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送走來來往往的賓客,墨色的墓碑前隻剩下吳一天和黃燦燦兩人,四目相對,電光石火。
“離婚協議書你簽了吧,從此我們一彆兩寬,就當……”黃燦燦一邊說一邊把一摞紙遞到了吳一天手裡。
吳一天沒有接,伸出兩個手指輕輕放在黃燦燦的嘴唇上,微微笑了笑:“你看看這個再做決定也不遲!”
黃燦燦雙手緊握,牙齒嘎吱嘎吱作響,一陣血腥味從口腔襲至鼻腔,整個人血脈噴張,“怎麼,老爺子剛走你就藏不住了,裝模作樣這麼久憋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