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傳來男人咆哮的聲音，路小歡腳下頓了頓，隨即又跑了起來。
門鈴響起時，伍暖以為是吳以誠。
“咦？小歡。”
“怎麼了，見到我是不是很開心啊，瞧你一臉驚喜的樣子。”
門外是一臉嬉皮的樣子的咬著冰激淩的路小歡，他手裡還拿著的那個已經開始融化了。
“呐，這是給你買的！嘿嘿，雖然有些化了。”
伍暖有些頭疼的撫了撫額頭，他突然覺得哪些人說得沒錯，這人的確是有些白目。已經鬨得雞飛狗跳了，居然還敢那麼明目張膽的跑出來。
“嗬嗬，在為我擔心嗎？放心啦，我已經安全到達你這裡了。而且，現在我是不是更有名了啊？”
“唉……我怎麼就……算了，先進來吧。”
“你這還是那麼乾淨整齊啊。”
“誰跟你比都乾淨整齊。”
“咱們去旅行吧。”
“怎麼突然說這個？”
“我今天跟表哥說你願意跟我一起去。”
路小歡眨眨眼睛，圓圓的臉上一臉的無辜。伍暖一怔，好一會兒，問道：“……你表哥、同意、了？”
“當然沒有啦。他說，走吧，都走吧，走了就彆再回去。”
“他、他這樣說嗎？”
“嗯。喂，不是吧，被拒絕了，我們被拒絕了，你怎麼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乖，聽你表哥的，彆去了。你有那麼多的Fans，你退出該有多少人傷心啊。”
“可是我真的不喜歡做明星。我想去環球旅行。”
“做明星很好啊，我的歡歡一直都乾得很出色的。”伍暖摸了摸路小歡的頭，那雙眼睛正委屈的望著他。突然，那顆腦袋的主人扭了扭身子，像隻偷了腥的貓一般笑了起來： “嘿嘿，我們來講故事吧。”
“好啊。隻要你喜歡。”
得到了肯定後，路小歡便再也不耽擱時間。
“小孩得到了紅蘋果，小孩得到的蘋果不會永遠是紅色的，紅色的蘋果肯定會變色，蘋果最後絕對不再是蘋果，不再是蘋果的蘋果想要告訴大家，它其實一直都隻是個蘋果。”
“完了？”
“嗯，完了。”
“就這樣？”
“嗯，就這樣。”
“我突然明白為什麼以誠會經常抽你了。”
“啊，對了！最近表哥也開始看漫畫雜誌了呢，是你的那個雜誌哦，他以前對那類東西可是深惡痛絕呢。怎麼樣，看在我的家人那麼支持你事業的情況下，你真的不考慮跟我去旅行嗎？”
“乖，彆鬨了。”伍暖將那隻拖著他衣服的手拉開，頓了頓，突然問道：“你表哥都有買嗎？”
“嗯，期期都買啊！”
“嗯。替我謝謝他。”
“那是當然。我會在他麵前多多誇獎你的。”
伍暖這一個晚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想著明天還要工作，看這身邊這個睡得無比深沉的家夥，天知道他有多麼妒忌。
吳以誠也是一個晚上沒睡著，他想著以前的戀人，想著現在，想著自己終究是晚了一步。早上的時候路小歡還沒有回來，伍暖卻是來了。
“彆擔心，小歡在我那。”
“嗯，我知道。”
“我……”
“算我求你，你什麼都不要說。”
“我回來了！哈哈，看我多聰明，就知道你來了我家。”
門口傳來的聲音硬生生地打斷了兩個人的對話，也化解了那份若有若無的尷尬。
“小歡？”
“終於知道死回來了。死回來了就去工作！”
“我不要！”
“媽的！你真當我是神嗎？從小到大什麼我都給你擔著，你以為你的屁股很香嗎？誰會那麼喜歡幫你擦嗎？”
“對不起。”
路小歡這回倒是老實了。
“小歡，我有話要跟你說。”
出乎意外的，這次路小歡過了很久才問了句：“什麼？”
“我們……”伍暖躊躇著，聲音也變得艱澀難當。
“伍暖！”
吳以誠突然吼了出來。伍暖身形一震，緩緩道：“不，沒什麼了，沒什麼要講的了。”
八月的天氣還是很熱，當伍暖見到臉色煞白，渾身是傷的路小歡時，心還是狠狠的痛了一下。那麼沒心沒肺的一個人，怎麼可能跟人起爭執呢？
“醫生說，我要是遲那麼一點，他就去了。”數日不見的男人雖然依舊乾淨整潔，但臉色卻憔悴不堪，男人用手捂住臉，拚命壓抑的哽咽聲從指縫中透出來：“我隻有他這麼一個親人了，如果……”
“不會的，他已經脫離危險了，現在就好好的躺在那裡。沒事的，沒事的，彆怕！”伍暖看著男人，無力的語言支撐著身心。不知道是說給男人聽還是自己聽。
“周圍的人說，是他挑釁的。”
“什麼？！”伍暖瞪大眼睛，心臟狠狠地震了一下，“為什麼？”
“媽的！他還嫌沒鬨夠嗎？不就是不想當明星嘛，至於那麼激烈！那麼大了還耍小孩子脾氣！”
像是無法忍受什麼一般，男人突然仰起頭來，衝著天花板大吼：“啊——我受夠了！！！”
伍暖沉默地看著，嘴唇全無顏色。
路小歡醒來的時候發現床邊坐著兩個男人，一個至親，一個至愛。他笑了起來，笑得燦爛無比。他搖了搖靠近的那個人，舔了舔乾澀的嘴唇，道：“呐，表哥大人，我餓了。”
數日後，路小歡還是回到了舞台，路小歡還是那個活寶級的路小歡。大家都說他適合這裡，在這裡路小歡才不是白癡，在這裡，路小歡會得到應有的認可。
“那天，謝謝你沒有說出來。”
台下，吳以誠對著身邊的男人說道。
“你明白我的心情嗎？”
“明白。可我終究是遲了一步。”
“我也舍不得傷害他。”
“嗯，我們都是。”
“如果，如果可以，我想擁有一個屬於你我兩個人的夜晚。你放下的你表哥身份，而我則不做小歡的戀人。”忽明忽暗的光線的中，伍暖緊緊的注視著眼前的男人，手甚至有些微微發抖。
“好……”
其實兩人心裡都明白，夜晚是美好的，也是殘忍的。
當吳以誠回到家的時候，路小歡正在念著不知道是從哪抄來的台詞——
那個人，其實也是想到什麼地方去啊！
雖然就連她自己也沒覺察到。
不知道該去哪裡好……
即便下定決心要在這裡活下去……
但如果背上有了一雙翅膀的話——
就會想，自己是不是還有什麼可去的地方。
會這樣想的自己——
無法原諒……
那個人，哪裡也去不了……
“你在乾什麼？”
“啊，你回來了啊。”
“大清早的你抽什麼風？怎麼我一晚上不在家，這地方就變得跟狗窩一樣？”
“嘿嘿。”
“笑什麼笑？彆腦抽了，拿去，這是給你買的早餐！”
“表哥，難得啊，我可是超級不準點的人啊。咱們自家人果然有默契，知道我那麼早起。特地給我買早餐。我最喜歡你了！”
路小歡抓起早餐，眼睛笑得都眯成了一條縫，絲毫沒留意旁邊那人眼底一閃而過的複雜。
似乎一切都很正常，日子照樣這麼過著。所以當路小歡失蹤的時候，和他有關的各路人馬都被殺了個措手不及。當然，最受衝擊的自然依舊是吳以誠和伍暖。
“他走了？”
“嗯。”
“去哪了？”
“信上沒說。”
“……”
“伍，他說祝福我們。”
“他知道？”
“我想……恐怕是的。”
“也許，他不傻。”
“嗬嗬。”
“他很聰明。”
“以誠，他還會回來嗎？”
“……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