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幼漁用儘全身力量,極度困難地睜開眼,對於眼前的一切,目瞪口呆。
她並不在李府的客房內,而是被置於一個布滿鮮花的軟塌,被架在高高的看台上,台上布滿了紅燭,將看台襯托的曖昧又迷蒙。
鐘幼漁身上穿著薄透的紗衣,堪堪掩住她的柔白的身子。紅豔的花朵裝飾在她的身邊,將她襯托的更加明豔;紅燭的照耀下,她渾身散發著明玉般的光。
台下的人坐著許多穿著錦衣華服的人,所有人都戴著麵具,唯一露出的眼睛如餓狼一般在她身上掃視。
那將她當成貨物一般審視的眼神令她十分不適,幾乎想要乾嘔。
鐘幼漁緊緊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懷疑這不過是她做的一場噩夢,一覺醒來,她還是躺在李府的客房呢,凝霜已經回到了她的身邊。
然而身體傳來的疼痛不斷提醒她,這一切都是真的。
鐘幼漁掙紮著想要起來,但是卻無能為力,她的身子像是失去了所有骨頭,像一隻失去了水的魚隻能扭動幾下,又癱倒在軟塌上,額頭上覆上了一層薄汗。
在下台下的那些賣家眼中,顯然她扭擺掙紮的樣子更令他們騷動起來。
一個小個子男人跳上台來圍著她開始大聲吆喝:“各位老爺們,這是今晚最頂級的貨,這樣貌這身段,放在整個朔朝,就是那攬月台覓玥姑娘也比不上。想必也不需要我多介紹了,一千兩黃金起拍。”
一聽這個報價,台下一片嘩然,紛紛議論起這個從未出現過的起拍價。
那個小個子也不阻止,笑眯眯地看著他們討論越來越激烈,悠悠說道:“這貨色可是難得一遇,各位老爺都是站在天宮的人,千兩黃金不過撫一把白雲而已,但是錯過這個,可就不一定能再次遇到了。”
台下的賣家一聽這話,紛紛喊了起來。
“一千兩!”
“兩千兩!”
“三千兩!”
……
不斷有人報出驚人的價格,那可是以黃金為單位,可是在台下人眼中就像是在菜攤子買菜一樣輕飄飄地脫口而出。
數字漸漸變成了鐘幼漁這樣的一國公主也難以想象的價格。
“八千兩!”小個子站在她身邊激動地喊著一個個數字,“還有客官要再加的嗎?”
“九千兩!”那小個子唾沫橫飛、雙目赤紅,“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九千兩!九千兩!還有客官要再加嗎?”
這個價格用來買一個人,已經是驚人。在西洲,買一個仆從隻需要十兩銀子。
那個小個子男人還是不放棄,一把扯下鐘幼漁肩上的紗衣,露出柔滑細嫩的肩膀。
台下一片驚呼,那些人眼中赤火更甚,一個個更加激動的喊了起來。
“一萬兩!”小個子眼睛爆紅,嘶啞著喊著,“一萬兩!一萬兩!成交!”
一萬兩黃金!那是可以供養一城的百姓一年的花銷。這個地方到底是哪?底下坐著的都是些什麼人?運作這個拍賣場的又是什麼人!
台下一個帶著麵具,花了一萬兩黃金的男人拍了拍肥胖的肚子,站了起來,在眾人豔羨的目光下,大膽直白地在鐘幼漁身上掃視著,仿佛台上的姑娘已經是他的囊中物。
鐘幼漁閉上眼不再看那些禽獸一般的眼神,她腦子裡麵一團亂麻,她身體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樣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齊斂呢?其他人呢?
鐘幼漁武功再高強,那也是從小錦衣玉食、精心嗬護長大的一國公主,哪裡受過這般屈辱。
就算她再強大,這樣被人審視如同任人宰割的羔羊,這毫無防備的暴露在眾人麵前還是令她有些不知所措。
那個小個子可不管她是什麼情緒,衝著台下一揮手,立刻上來兩個人用木架子將她抬了下去。
台上的眾人對於無法行動的姑娘並沒有過多的反應,似乎早就習慣了這樣的事情。
很久就有新的姑娘,與她擦身而過,被送上了台。
鐘幼漁眼角掃過那個少女,美麗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就像一個提線木偶,麵無表情地被推著往前走,眼裡是暗沉沉的黑洞。
不遠處豎立這幾個巨大的鐵籠,鐘幼漁見過,那是用來關押野獸的籠子,而一群如花似玉的姑娘們都被卻被屈辱地關在獸籠裡,穿著討好賣家的衣服,等待著被送上台。
沒有人哭泣,也沒人呼救,所有人都麻木不仁地坐在籠子裡,像一個個精致的娃娃。
也有像鐘幼漁一般昏迷著的姑娘被安置在木架上,等待著拍賣。
粗略看去,竟有數十人!
這樣的拍賣會,從小個子以及台下眾人的反應來看,一定舉辦過多回了。
在這個裝飾的富麗堂皇的地方,紅燭之下、鮮花軟枕,多少無辜少女的未來被斷送在這。
鐘幼漁被送進了一個房間,她的意識已經完全清醒,身體上的疼痛依舊,可她卻漸漸感受不到了,那個少女空洞神情還刻在她的腦海中,不安惶恐的情緒全被怒火替代。
這樓裡的人,無論買賣,都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