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齊斂等幾位皇子都變得異常忙碌,而鐘幼漁居住的小院卻是一派閒適,在大雪覆蓋下鴉默雀靜。
鐘幼漁也不是安分的性子,隻是她這數月沒少折騰,大傷小傷不斷,眼見一切塵埃落定,終於有了時間可以休息,她也克製了自己想出門的衝動,足不出戶,仔細養著。
這日天寒地凍,暗灰色的天上還稀疏落著幾顆星子。鐘幼漁屋內燒著暖爐,溫暖且舒適。鐘幼漁翻了翻身,舒展了身子,重新裹緊被子,眼皮又重重黏在了一起。
所以當屋門被重重敲響時,鐘幼漁太陽穴上的青筋重重地抽了抽。
鐘幼漁縮進被窩裡,充耳不聞,試圖讓門外的人知難而退。
然而門外的人比她想的還要鍥而不舍,那敲門聲愈演愈烈,完全沒有停下的打算。
房門裡外的人就這麼拉扯了許久,再這麼敲下去,整個院子的人都不用睡了。
鐘幼漁怒氣衝衝地披上外衫,暴躁地打開了房門:“誰啊,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敲什麼敲!”
門口站著一個老婦人,梳著一絲不苟的發髻,對鐘幼漁的怒火置若罔聞,鷹目銳利地掃過鐘幼漁。
鐘幼漁直起身板,警惕地看著那個老婦人:“你是什麼人?”
那個老人理了理衣裳發髻,微抬下巴道:“老奴是宮裡負責禮教的李嬤嬤,奉命來教導寧王妃禮儀。”
“奉命?奉誰的命?”鐘幼漁居高臨下地看著老人,在她們眼裡大概已經是很嚴重的目無尊長了。
“自然是徐妃娘娘之命。”
徐妃!齊璟的生母。徐妃進宮二十餘載隆寵不衰,與皇後分庭抗禮多年,不容小覷。
齊斂的生母容嬪走得早,齊斂自幼在皇後娘娘的鳳儀宮長大,直到封王離宮。齊斂甚少聊他的身世,偶爾提及也是語氣淡淡,顯然與皇後的關係並不親近。畢竟皇後身邊還有太子,哪裡會在齊斂身上下功夫,實屬正常。
這算怎麼個事,統率六宮的皇後都沒發話,這徐妃倒是先動起來了。即使再不親近,皇後依舊是齊斂名義上的母妃,徐妃勢力再大也不可能對太子肆意妄為,這意思,是拿齊斂開刀啊。
鐘幼漁冷笑。
“你們知道現在什麼時辰嗎?”
李嬤嬤什麼刺頭都見過,對於鐘幼漁的不耐煩無知無覺:“這是徐妃娘娘的命令,煩請王妃先將自己收拾妥協,老奴就在這裡等王妃。”
鐘幼漁盯著外麵黑黢黢的天:“這時辰,雞都沒醒呢?什麼規矩要大晚上學,這麼見不得光?”
此話一出,李嬤嬤隱隱想要爆發,卻還是咬牙忍住,語氣稍嚴厲:“王妃不可無禮。”
“大晚上敲門比炮竹都響,不知道還以為我屋進強盜了呢,還是你比較無禮吧。”
李嬤嬤大概是接了授意,對她並沒有多少客氣:“西北小國,蠻夷之地,是要好好教教,這禮義廉恥是一點也不學。”
鐘幼漁冷笑:“你說什麼?”
“老奴說的不過是事實,朔朝禮儀之邦,禮義源遠流長,西洲比不可企及,王妃這教養連稚子都比不過。”
“我看你年紀大,不對你動手。”鐘幼漁用力握了握拳,咬牙道,“但是你這老潑皮對著彆人的家鄉就是一頓貶低,該學學禮儀的到底是誰!”
李嬤嬤大概也看出了鐘幼漁不是軟柿子任由她隨意拿捏,搬出靠山:“老奴在宮中四十年,是看著眾皇子公主長大的,就算是寧王爺也會看老奴三分薄麵……”
鐘幼漁打斷李嬤嬤的話:“看你薄麵的人不在,我不看,你要麼麻溜走,要麼就在門口等著吧。”
說完,大力甩上門,若不是那老太躲得快,那門板能把她的臉拍扁。
門外李嬤嬤大概被鐘幼漁氣昏了頭,也不再敲門,沒了動靜。
“夫人,這位李嬤嬤平日仗著徐妃娘娘寵愛囂張跋扈,就連宮裡的小主都在她手下吃過虧,您這樣得罪她,她一定很生氣。”寧王府的侍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怕什麼!天塌下來不是有我頂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