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平，入內通稟一聲，就說霽月閣浮光公子有事求見賈掌櫃。”樂平臉生，上次來的時候用的還是樂安的名字，樂平、浮光和霽月閣對於賈掌櫃而應該都是陌生。

不一會，樂平出來，身後還跟著一個小廝，小廝對浮光主仆說，“客官請進吧，賈掌櫃有請。”

三人在小廝的指引下穿過一樓商鋪，直上樓梯，來到二樓錦繡茶坊。茶坊今日隻擺了四桌，靠裡一側圍起一塊屏風，隱約看見一人身影。

“浮光公子，好久不見。”屏風內的賈掌櫃已泡好茶，見他們到來，並未抬眼，隻是給客位的茶盞斟上茶水。

“看來賈掌櫃已經收到山橋幫的傳信了，果然消息靈通。”

“哈哈，浮光公子城中新貴，又生的一表人才，賈某自是早有耳聞。隻是不知原來賈某與公子有緣，早就見過。”

浮光品了一口杯中茶水。確是好茶，茶湯清澈，唇齒留香。

“這是龍團，禦前貢品，公子若是喜歡，走時讓下人包上兩餅帶上。”

“謝過賈掌櫃好意，浮光拜訪，本應攜禮，隻是來的匆忙沒來得及準備，已是浮光失禮，怎敢要賈掌櫃割愛。”

“公子倒是重禮數，”賈川抬起頭與他對視，那雙細長的眼睛似笑非笑，城府深重。“既懂禮數，又何謂不走正門，要紆尊降貴去鑽那狗洞？”

浮光心中一顫，他果然早就知道。此時站在身後的喬香已是雙腿發軟，心想著太衝動了，這身上還犯著事呢，怎麼就這麼著急跑來了，兩位神仙打架，可彆殃及自己這個小鬼。

“賈掌櫃說笑了，什麼狗洞，浮光不明白。”浮光言語中並未露怯，既然沒抓到現行，那事後再說什麼都做不得數。

“哈哈哈，浮光公子見笑。我陳錦苑前段時間鬨鼠患，有兩隻耗子打通了狗洞，鑽進來撒野。可惜啊，沒抓到，要是抓到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叫他知道我這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陳錦苑如此豪門大戶，鬨兩隻老鼠，也不足為奇。”浮光說。

“本是不稀奇，稀奇的是那耗子逃走以後據說還成了精，貼金帶銀的，以為穿上了綾羅綢緞就能當個人了，可再怎麼裝畜生還是畜生。”說罷賈川哈哈大笑，眼睛緊緊注視著浮光。

浮光知道賈川在罵自己，但他不惱，還賠笑了幾聲。反倒是站在身後的喬香臉上掛不住，一陣紅一陣白。那樂平不知原委，還真以為有耗子成精，驚歎不已。

“還不是陳錦苑人傑地靈，耗子來轉一轉都就成精，那賈掌櫃長居於此，怕是早就得道化神，仙壽永昌了。”浮光說。

“哈哈哈。”賈川見浮光不羞不惱，難以被激怒。黑市有黑市的規矩，不問不追不查，這才在數年間吸引來無數黑路貨品和商販買家，造就陳錦苑如此規模。那日雖收到探子消息，但趕到時交易已成，買家又是有頭有臉的人，也隻能作罷。這兩萬兩的生意，彆說一半的斷尾錢，就連區區二十兩的攤錢都沒收到。賈川心裡十分窩火。

“想必賈掌櫃已知道浮光今日拜訪的目的，那浮光就直說了。那日山橋送來的貨品裡有一支粗玉發簪，浮光想求回，還望賈掌櫃開價。”

“浮光公子就彆開賈某的玩笑了，陳錦苑與山橋幫也隻是有少許往來，收些破銅爛鐵罷了，怎會有公子想求的寶物。”

“並非什麼寶物，隻是一支粗玉發簪，隻因是浮光亡母所贈，所以有些意義。還望賈掌櫃不計前嫌，還給我吧。”

“前嫌？沒記錯的話我與浮光公子可一直都是禮尚往來，哪裡有什麼前嫌，更彆說故意為難了。”賈川見自己占了上風，有些得意，但神色上也並未表露。

“賈掌櫃大人大量，既不追究那日浮光魯莽衝撞，那今日我便鬥膽與賈掌櫃交個朋友，今後說不定還有合作的機會，還望賈掌櫃不要嫌棄。”

“來得我陳錦苑的都是賈某朋友，我一屆商人，自然不會跟錢作對。”賈川捋了捋胡須，“但如果有人跟我兜裡的錢作對，那自然也不是我陳錦苑的客人。”

浮光已然明了，今天不在這裡放點血怕是談不下去了，但找天吳簪要緊，不能就此斷了線索。他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身後的屏風上。

“賈掌櫃慧眼識珠，不光能鑒賞字畫古玩，對這陳設擺件也頗有研究。”說罷起身走到屏風前，佯裝欣賞。“這屏風雖然字畫潦草，但頗具雅趣，特彆是這蘭花，彆具一格。”

賈川冷眼看他。

“蔽府新立，家具還未添置妥當，不知賈掌櫃可否將此屏風讓給浮光，浮光願出三百兩求購。”

樂平看了看已經殘破不堪滿是油汙的屏風，又看看浮光，不明白主人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哈哈哈，浮光公子甚是有趣。”賈川見浮光還算懂規矩，便順著他說，“既然公子喜歡，那請拿去吧。”

“錦輝，錦輝。”賈川喊來一個小廝，“去幫公子查查，上次那批貨裡有一支發簪，現在是否還在庫房。”

不一會小廝回來附耳回稟了賈川，賈川聽後神色不改，又為浮光斟茶。

“今日能與公子相交，賈某屬實榮幸。不過並非我有意為難，那發簪確實已經賣出了。”

“請問買家是何人？”浮光問，果然不出所料，天吳簪已不在陳錦苑內。

“我這的規矩第一條就是不問，那買家臉生，確實不認得。不過我已吩咐下去，若是再遇見那買家，必通知公子。”

“那就謝謝賈掌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