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漠隱 潔白瑩潤的棋子在沉香木製成的……(2 / 2)

空菊的身影浮現在花間,黑衣黑發,身上沒有看見傷口,隻是臉色白得嚇人。他瞥了安漠隱一眼,語氣仍是淡淡的“你也不輕鬆呢。又要忙著探查殺生丸的行蹤,又要忙著監視我,還要忙著找機會對小女孩下手。四處奔波你累不累。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要插手我和他之間的事。再這樣一意孤行,我就讓你心中的陰影徹底吞噬你”

他的手中騰起一簇光焰,光中有一個小小的紅色身影在舞動。

“美麗的風之使者雖然已經魂飛魄散,不過讓這陣自由的風幫我帶走你虛弱的靈魂還不算難事”空菊低頭露齒一笑“你,要不要試試看?”

他聲音未落,安漠隱已如鬼魅般撲到了他麵前,兩人第一次挨得如此之近,近到可以看清對方的瞳孔。那雙銀眼中冷光如電,某種長期壓抑的感情似乎終於掙脫了控製傾瀉而出,這強烈的感情在眼中湧動,亮得仿佛要燃燒起來。

空菊心中一驚,瞬間的失神讓行動慢了四分之一秒。僅僅四分之一秒,黑刀就洞穿了他的左臂。空菊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同時迅速向後退去想要擺脫開,但安漠隱動作更快,立即伸出另一隻手牢牢抓住了他的肩膀,手一發力,指頭就插入了他的皮肉,深可及骨。空菊痛苦的皺緊了眉頭,但身體已被整個鉗製住根本無法掙脫,對方一用力,就身不由己被強拖到跟前。

安漠隱狠狠扯住空菊的頭發把他的頭強行扳到自己麵前。盯著這雙柔美如花瓣,此刻卻已被巨痛浸染的深邃紫眸,安漠隱一字一句的說道“我記得很久以前也曾提醒過你,我最討厭彆人窺視我的內心。”

“你現在很虛弱呢,此刻要殺掉你真比捏死一隻螞蟻還要簡單。可惜了……”安漠隱的腦中掠過那位似乎一直存在於虛空中的迷城主君。隨侍他多年,除了遵照他的指令行事外,竟連其真麵目都從未見過。因為對對方一無所知,所以不得不始終小心謹慎。偏偏這個妖魅詭異桀傲不馴的空菊最得其賞識,如果真在這裡對他下手,恐怕……

黑刀一寸一寸從空菊傷口處抽出,安漠隱故意延長了他的痛苦。

“算你走運,現在留著你還有點用處”他冷笑。

身側漫天的櫻花還在飛舞著,香氣越來越濃。

怎麼回事?他既然已受了重創,那麼這個幻境應該會消失了才對。

安漠隱心中一沉,想把刀從空菊體內拔出,卻發現刀如同被吸附在空菊左臂中一般紋絲不動。他心知不妙,腦後卻已有疾風掃來。

這感覺竟然如此熟悉?!

他本想拋開刀躲開的身體瞬間僵在了原地。驀然回首,那把深埋記憶中的折扇已呼嘯而至。

空菊,你真是可惡至極!

安漠隱在扇子距離自己的咽喉隻有半寸之差時終於恢複了清醒,身為迷城七位頂尖殺手之一,他擁有最引以為傲的迅捷身手。此刻生死已懸於一線之間,他的反應比平常更為靈敏。居然就在死亡降臨的一刹那,硬生生用手格開了扇子。扇子改變了方向,從他胸前一劃而過,所過之處,衣襟破碎血肉翻卷,鮮血灑了一地。

空菊將刀拔出扔在地上,他抬起頭,蒼白的臉上帶著笑容“這把折扇可不是用幻力凝聚出來的,再度相見,心中是否感概萬千?”

他笑著,腳步卻有些踉蹌不穩,零落的花海也隨之產生了波動,某處透出一點光來。

就是那裡。

安漠隱強忍巨痛,折身迅速向那點白光掠去。他身體剛接觸到光點,就整個消失了。

這身體果然已虛弱到無法再支撐這個幻境了。

空菊望著他消失的地方,歎了口氣。終於再也支持不住跪坐在地上。

安漠隱從空中墜落,重重跌進泥地裡。雨水、泥水、血水混了一身,他一輩子都沒這麼狼狽過。

身後傳來驚叫聲,他猛然回頭,那個綠色的小妖怪正站在木棚邊失聲尖叫“你,你怎麼又出現了?”

他一把握住了一同掉落在地上的黑刀,眼中閃出了殺意。

有人不知何時已站在了不遠處,一襲華衣,銀發下金色的眼睛正冷漠的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

安漠隱身子僵住了,這次是真的逃不了了。

出人意料的是,殺生丸並沒有發動攻擊。

“滾”他冷冷的對安漠隱說道。

一股熱血直衝安漠隱的腦門,他胸中血氣翻湧,巨大的挫敗感如冰水彌漫全身。他猛然握緊了手中的刀,又慢慢的一點一點放開。

他緩緩站起身,背部始終挺得筆直。他沉默著看了殺生丸一眼,躍上半空消失了蹤影。

“殺生丸大人你終於回來了!”邪見這才發現朝思暮想的那個人終於出現了,他激動萬分的向他奔過去,邊跑邊叫“剛才那個人簡直是個危險分子,幸好你及時趕到,不然真不知道他會做出什麼事來?”

及時趕到?

殺生丸在心中冷笑一聲,瞥了邪見一眼“你眼睛瞎了不成,他如果不是被那人的幻力牽絆住,你早就身首異處了”

邪見張大嘴巴,頭腦中完全一片混亂。

“鈴呢?”他突然問。

邪見如一盆雪水當頭澆下,瞬間清醒。他的臉刷一下白了,支支唔唔說不出話來。

殺生丸懶得理會他,徑直大步走進了木棚中。

鈴躺在簡陋的木床上,閉著眼睛,蓋著狐皮的身體緊緊蜷縮成一團。她的長頭淩亂四散,黑發下的小臉明明蒼白若雪,麵頰兩邊卻泛起一片紅潮。

殺生丸微微一怔。手下意識地落在她的額頭上,一摸居然滾燙似火。

是生病了麼?

他皺起了眉頭,身後的邪見一邊偷偷觀察他的臉色,一邊小心翼翼的說“你這次走得比任何一次都久,鈴起初倒還沒什麼,後來一天比一天沉默。問她怎麼了也不說,隻是天天坐在門口發呆。這雨又老下個不停,大約是受了風寒,突然就病倒了。我本想帶她去看大夫,她卻執意不肯,總是說如果你回來了找不到她怎麼辦,可說著說著又哭起來,說你大概不會回來了。我怎麼勸都不聽,結果就……”

殺生丸抬起手做了個手勢,正在碎碎念的邪見立刻噤聲。隻見鈴動了動,仍然昏迷未醒,可仿佛感應到了什麼似的,兩滴晶瑩的淚珠從蒼白的小臉上滑落,手也無意識的向虛空中抬起,恰好碰觸到殺生丸垂落的一縷頭發,立刻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扯住。她在夢中長歎了一口氣,喃喃道“殺生丸大人,彆走,彆走……”

殺生丸沒有言語,也沒有動。良久,他緩緩抬起手指從發間劃過,那縷被鈴緊緊抓住的頭發悄無聲息斷落在鈴的指間。

他凝望著鈴的睡顏,冷漠的眼中閃動著一絲隱約的笑意。

傻瓜,我怎麼可能會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