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老師慌了。他在想他剛剛是不是對某個大人物非常無禮。
一陣很長的沉默後外鄉人又說話了,他不笑了。“抱歉,我或許能知道您的名字?”
“哦”數學老師鬆了一口氣,“我是學校裡的數學老師,大家都這麼叫我,數學老師。因為隻有我是數學老師,所以沒有搞混的可能。”
外鄉人又咧開了嘴。“我想您弄錯了。不過謝謝您告訴我您教的學科。我想知道的是您的名字。畢竟您看,我發覺沒有名字,但我想要一個...”外鄉人準備對他的想法加以闡述,但是被打斷了。“你不記得你的名字了?那你肯定失憶了!”數學老師像發現犯人一樣跳起來,手指指著外鄉人的臉頰。但他接下來為外鄉人擔憂起來。“那你得先去警察局登記,那邊大排長龍呢!這麼說你晚上該住哪,你是怎麼來的?你都不記得嗎?”外鄉人舉起了手,手掌朝外。“我以為名字很稀罕,畢竟你也沒有名字”“我有名字!現在是你沒有名字!”數學老師又跳了起來。
“哦.......抱歉”外鄉人嘟囔道。數學老師退後了一步。“那我們...去警察局嗎,先生?”外鄉人首先讓步了。他抬著眼睛看數學老師。顯然外鄉人已經能熟練運用這個招數了。數學老師知道他才是應該道歉的那一個,但也不免享受著。“按我說的,就在道路的儘頭。”
他們兩個這次並排走著。外鄉人放開了許多,有時把身體向後仰著走路,有時走到數學老師身前和他說話。外鄉人和數學老師講隱隱約約的記憶片段,認定自己從沒來過或見過城鎮。數學老師和外鄉人談論自己看的一本小說,城鎮沒人願意聽他說這個。外鄉人說想給自己取名叫笛笛。這被數學老師批評了。“等到警察局幫你找回了名字怎麼辦?”他總結說,不要輕易給自己取名字,也不要給彆人取。
兩個人談得很開心,數學老師把外鄉人當成弟弟一樣談心。當兩人靠近大街的儘頭時,數學老師正和外鄉人談到自己的童年。
“我小時候可沒你這麼懂禮貌。我在農村裡長大,天天把自己搞得臟兮兮的,吃飯也從不好好吃。我們隻有聖誕節有新衣服穿。所以我的衣服總是最舊最臟的。那時候我媽媽總是罵我是隻小花貓。”
“我想那是愛稱,先生。”外鄉人看著不遠處的建築,應該認出了警察局。兩人默契地放滿步調,壓低聲音。
“那她不生氣的時候叫您什麼呢?”數學老師站住了。外鄉人還在往前走,隻不過側頭看著他。
沒理由生氣。警察局裡人頭攢動。“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
“您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但卻沒有失憶是嗎?”
“我馬上要回學校上課了。你知道的,我是數學老師。”外鄉人站住了。“我得走了。”數學老師隻留下他的背影,不一會,連背影也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