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寒 一些逢考必過。(2 / 2)

越滿覺得她說的好像很有道理又好像很沒有道理,隻得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

林曉曉有被安慰到,整了神色,眼睛發亮問:“你想知道我哪一刻開始仰慕謝師兄的嗎?”

沒等越滿回答,她繼續:“不是因為他在邪崇進犯洛城率一眾弟子蕩平邪魔,也不是因為他在宗門大比中一劍震斷橫川,我仰慕他才不是因為這麼膚淺原因。”

“我仰慕他,自然是因為他好看,並且溫柔,並且好看,並且溫柔。”

“師姐,這好像其實更,呃,膚淺。”越滿弱弱出聲,何況她是真的,想象不出謝知庸溫柔。他是像冰又像雪一樣的人,不帶溫度,仿佛沒什麼值得他有情緒變化的事,稍稍用點其他的修飾詞,就會像給他帶去陽光一樣,會把他融化。

“不是的!”林曉曉著急:“上一次幻境試煉,有個婦人,他兒子南下科舉,歸鄉途中意外喪命,臨了之前再也沒見著故鄉的雪,我們那次試煉口,正巧在他兒子命喪之地,意外將他的一縷殘魄吸了進去,最後試煉結束,師兄讓我們先走,我後麵落了娘親給我織的荷包,回去找的時候,發現他在給那縷殘魄施法,讓他見著了故鄉今年下得初雪。

那場雪真的很漂亮,那書生蹲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謝師兄不會安慰人,靜靜地站在一旁,給他擋雪,還很認真地把他要給家中老母說的話一字一字地用刻音石錄了下來,刻音石錄不了殘魂的聲音,師兄還有點靦腆地照著書生所言一字一字念。

下雪天那麼冷,我卻覺得那書生和我一樣,定然是暖洋洋的。

最後試煉的弟子可以從幻境中帶走一樣東西,大多數人都會選些法器或法寶,師兄沒有選那些,他把書生給母親捏的小雪人帶走了,雪人易化,他廢了不少功夫。”

林曉曉一麵說,一麵拆開她帶來的一大堆東西,收拾好,仿佛隻是隨口一談:“我從來不覺得,能打敗多少人,守護多少人,是一個大英雄,大義之外,顧念親情,那才厲害。”

越滿心中一觸,覺得她仿佛意有所指,正打算繼續說怎麼,唐朝然風風火火地進來了,臉上止不住的笑:“於謠師姐果然來啦!”

話剛落下,於謠就進了房門,懷裡抱著一摞書:“越滿師妹?”

林曉曉和於謠不過點頭之交,和她們點點頭示意後就出了房間。

“聽說你風寒了,這是我常備的驚寒丹。”於謠將懷裡的東西儘數放在小幾上:“還有這些,全是我和謝師兄用過的課本,上麵有筆記供以參考,溫習的話可以用。”

想了想,她補充道:“有好些是謝師兄的,他愛潔,希望師妹用的時候注意些就是了。”

越滿剛撿了一本書,翻開就看到謝知庸利落飄逸的字跡,聞言趕緊放回去,拍了拍手,才小心翼翼地拿起來。

唐朝然:……

“筆記有我的份嗎?”唐朝然可憐巴巴地看著於謠:“我也想要師姐的課本。”

於謠麵露難色:“我的書比較亂,已經丟了好多本了,師弟和師妹一起用著吧。”

唐朝然不情不願地應下了。

“我和謝師兄以為,溫書要量力而行,身體更要照顧好。”於謠鮮少安慰人,一串話完她就覺得話說的委實有點傷人了,於是露出有些懊惱的神情。

越滿卻毫不在意,有些驚奇地問:“謝師兄也知道我病了嗎?”

“對,收信時他與我在一處,我就給他看了。”於謠微一點頭,解釋:“因著你不太方便,他也就沒進來,在院門口等著。”

“沒有沒有!沒有不方便的,外麵天寒,師兄可以進來的。”越滿沒想到謝知庸也來了,從被窩裡探出頭往外麵張望。

“人家進來能說些什麼啊?”唐朝然把她塞回去,有些彆扭地問於謠:“師姐怎麼會和謝師兄在一起?”

大概是不好意思和對方說是因為在商量如何回他信件,於謠麵露難色。

唐朝然知道自己挑了個倒黴問題,老老實實閉嘴不說話了。

越滿沉浸在謝知庸很溫柔和謝知庸來看病的糾結和驚喜的複雜情感,一時之間沒有再找話題,於謠本身也不是熱絡的性子,一室安靜無言。

最後於謠又多囑咐了越滿幾句照顧好身體就匆匆走了,唐朝然抓耳撓腮地好奇於謠師姐和謝知庸的關係,也掃興離開,屋子裡冷清了下來。

到了私人獨處的時間,越滿才鬆了弦,她扒拉了下最上麵的那本書,少年人的字利落而乾脆,又帶著一點點的飄逸,將筆記寫的很整齊,看起來很舒服。

透過一行行的筆記,越滿仿佛能看到很多年前,那個背總是挺得很直,坐得很正的少年。

在透過樹梢的光陰下執筆,周圍的同窗熱熱鬨鬨,而他的周圍總是冷冷清清的,他好像什麼都不在意,又好像什麼都不關心,看起來冷情冷性,卻會在同門提問時耐心解答,也會在瞥眼看見外麵樹枝上站的雀兒的時候輕輕地笑一下。

起碼到現在,謝知庸是個溫柔內斂,不善言辭的明淨宗師兄。

隨手又翻了幾頁,露出一張字條和一張符咒。

符咒上寫著大大的“過”。

越滿驚異,翻過那張紙條,上麵注釋:前些日子同門師弟回來後讓我寫了不少這類的符咒,據說人間百姓考前都會找人寫上幾張。符上沒有法術,我覺得這是沒有用的,但師弟們說這是我不能理解的心理安慰,既是如此,我也給師妹寫了一張。隻是,旁門左道終不可取,勤勉修煉才是正道。

紙條在這忽然落了一個墨點,寫的人或許是猶豫了很久,還是加上:但也有量力而行,身體為重。

越滿忽然笑了起來,她仔仔細細摸過這張字條,心想:謝師兄話說不多,寫信的字不少,以後和他做筆友應該能騙他說不少話。

小心翼翼地將紙條和符咒收起來,越滿望著窗外冬雪皚皚。

大雪密密壓壓的下著,整個世界都是一片素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