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一過,日子就變得快了起來,隻可惜,比過年先來一步的卻是每年一次的宗門大考。
宗門大考考察的是新入門的弟子,若是不過,明年還得和下一批新弟子一同大考。據說還有人連考了四年的。
越滿心力交瘁,不明白為什麼修仙人也要考試,一時之間隻覺得欲哭無淚。
“哎呀你就彆愁了。”越滿平日裡都是嘻嘻哈哈得沒個正形,唐朝然頭次見她苦大仇深成這樣,新奇的同時還安慰她:“就一場試煉而已,這幾天多下功夫就是。”
言罷,他無不惆悵地繼續:“倒是因為試煉,於瑤師姐說讓我心無旁騖,我給她寫的信好幾日沒有下文了……”
越滿:果然還是你,戀愛腦唐朝然。
這次的試煉據說是進入幻境,唐朝然作為小說男主,越滿相信他一定能超常發揮,他平日裡淨圍著於瑤轉了,和他一起溫習沒有價值。
越滿想找林曉曉陪她一起練習,結果林曉曉這幾天被師父揪去做苦力了,天天來找她哭訴自己慘不堪言的經曆。
普天之下,竟沒一條大腿是可靠的。
實在是讓聽者傷心,聞者落淚。
忽而靈光一閃,越滿想到了個好去處,她收拾了點東西,就往深穀去。
正好昨日那靠譜又不完全靠譜的信鴿回來了。
更好在的是江如歌似乎隻是個無足輕重的小配角,書裡對她沒什麼筆墨在。然而還有個壞消息,再有大約一月,就要開始走劇情了。
書中的這個劇情是主角團受掌門之令,去柳城調查異樣,結果意外發現柳城城主偷盜仙門珍寶的秘密,謝知庸奉宗門之令將其斬殺,結果這個柳城主還是百姓心中的大善人。斬殺柳城城主,也加劇了後麵普天百姓和謝知庸之間的矛盾。
看起來是黑化的重要劇情點。
算了,先應付完試煉,過個好年。
越滿順著踢了一腳石子,為了在後麵的斬殺柳城城主的劇情中活命,她更加堅定了這幾天好好抱佛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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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穀一如既往日,地方開闊人煙又少,在這修煉起碼不會丟人現眼。
最最最關鍵的是——
“謝謝謝爺爺。”越滿捧著小碗,樂嗬嗬地說。
老人家空閒多,沒事就愛捯飭好吃的,今天下午特意做了酒糟丸子,第一碗就讓越滿常了鮮。
他牙根一酸:“誰和你說我姓謝的?”
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
越滿不敢看他,裝沒聽見,拿勺子撈丸子吃,半天沒舀上來,反倒喝了好幾口米酒。
“叫我孟神醫,彆瞎套近乎!”老頭乾瞪了她一眼,又回頭給她換了個大一點的勺子。
“好的孟神醫!”越滿順著他,問:“怎麼謝師兄不和神醫姓?”
老頭覷了一下她,見她是真不知道,摸著胡須得意:“我眼神好。”
越滿:???這有什麼聯係
孟神醫不再吭聲,越滿識趣地換了個話題:“上次我遇見教百科史的夫子了,她說認識你誒。”
老頭有了點記憶,反問:“關弦?”
“好像是。”越滿一口接一口的塞丸子,“你和她什麼淵源啊?”
老頭喃喃了什麼幾句“葉尋月”之類的,越滿沒聽清,問他:“什麼?”
“你百科史沒及格?”老頭不回答,轉個話題問她。
確實是,差那麼,一點點。
越滿心說,麵上拽得跟拿了滿分似的:“當然沒有!”
“那就一邊去。”老頭拍了下她的腦袋,沒等她繼續問,就開始趕人了:“趕緊吃,你們不是後天要試煉了?”
老頭對試煉的事了解得比越滿還多,越滿臨走還被他塞了不少藥,老人家嘴硬:“試煉的時候彆給我傷了,不然顯得我這地方多晦氣啊。”
“趕明我就拿個第一回來,把得了的獎品放你床邊上,讓你每天都念叨我。”越滿喜氣洋洋地回他。
孟神醫無言,過了半晌才開口:“你知道這次獎品是麵玄天鏡嗎?”
越滿:……
好吧,修真界也搞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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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淨宗的水牢原先是一片沼湖,四麵又環著山,一踏進去,寒意便順著腳底,順著裸露在外的肌膚,見縫插針地鑽進來。
像有人吃了冷刀子一樣。
黑衣打扮的人手裡還頗為自得地提著一盞紙燈籠,燈芯紅彤彤的,照著周圍亮了一片,瘸顯得更加瘮人了。
被關在水牢的,大多是一些窮凶惡極的妖魔鬼怪,他們做過許多錯事,被永生永世囚在這裡,不得光亮,永遠也出不去。
黑衣人步子沒停,用燈籠靠近牢房,搜尋一隻最滿意的貨物。
大多數妖魔畏光,被那燈籠一照就嘶哄出聲,終於從死氣沉沉中醒來,掙紮震動,玄鐵做的手銬腳銬落在地上發出噪雜的聲音。
“嘖,”黑衣人被這動靜吵得心煩,輕敲了下囚牢的門,從指尖飛出利刃,穩穩地紮進了那隻最吵的妖獸脖子裡。
一時之間,妖血噴濺出來,幾滴沾在了黑衣人的指尖。
那隻中了利刃的妖獸很快就沒了氣息,像斷了線的木偶,倒在血泊了。周圍的凶獸於是安靜下來,隻發出吭哧吭哧的低喘。
“這才乖,”黑衣人終於愉悅起來,也挑到了自己最滿意的貨物。
那是一隻原形通體彤紅的妖,叫做厭哀,厭哀身後原本三尾,上次禍亂人間後被砍去一隻,現在兩隻尾巴上都還有殘留的血跡,被玄鐵錮著,現在沒什麼生氣地垂在地上。
燈籠忽然被寒風吹滅,喪失了光亮,細碎的聲音都被無限放大。
玄鐵拖地的聲音一陣陣傳來,摩擦在地上刺耳無比。
厭哀低低地吼叫,黑暗中它的眼睛呈起一片亮紅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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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煉那天是個風清日朗的早晨,越滿熬夜畫了半宿的符,起來後看誰臉上都跟帶字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