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莫斯像是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把隨手拿起的病例放回原位,拒絕再看上麵的天書哪怕一眼,小狗求摸摸似的湊到你身邊,拉著你的手讓你坐到桌邊吃飯,順便把上午的行程安排說了一遍。
你拿起三明治的手因為他的問句頓住了,看了眼腕表,已經7點了,飛往紐約的飛機是上午10點,本傑明跟珍娜的家人約定的時間是晚上9點。因此你的時間很緊張,但是看著拉莫斯那張滿是期待的興致勃勃的臉,這些理由就卡在喉嚨裡,卻一聲也發不出來。
你回去又有什麼用呢?
反正結果也就那樣了。
你忍心讓他難過嗎,他明明那麼期待和你在一起。
彆管彆人了,牢牢抓住你的幸福,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了。
……
這些念頭像是棍棒一般反複捶打著你脆弱的神經,你想要順著它們,笑著回應拉莫斯,然而隻是徒勞的張張嘴,如同一隻生鏽的機械木偶,做出死板的表情。
“sissi,你怎麼了?”
拉莫斯沒有聽到你回答,緊張地觀察你的表情,一早就被熱情燒的滾燙的理智這時候終於冷卻了一些,這才發現你麵色蒼白,眼中也有紅血絲,頓時著急起來。
“沒事,我沒事,”你終於下定決心,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伸手握住他放在桌上的手,凝望著那雙棕色的眼眸,抱歉地說道:“對不起,塞爾吉奧,我吃完飯就要坐飛機回美國了,有個病人今天要看診。”
“什麼病人,不能推遲嗎?sese好久沒跟你約會了~”
拉莫斯的嘴角向下,很明顯,他不高興,很不高興。
你滿懷愧疚,本來就因為你工作的原因兩人聚少離多,而且世界杯如此特殊的時間段,在彆人都有家人陪伴的時候,你卻違背承諾中途離開,你自己都覺得很過分。
但是,
你不得不回去。
“是一個很重要的病人,病情很嚴重,必須今天處理,”你歎息著回答,握住他的手又緊了一些,“我真的很抱歉,塞爾吉奧,我會儘快趕回來的,爭取在下次小組賽之前,好嗎?”
“重要?是男的還是女的?我認識嗎?”
如果說之前拉莫斯的不高興有很大誇張的成分,那麼此時他的情緒就真切多了。
連續的發問,甚至都不再自稱sese,都體現了他的不安以及隱隱的憤怒。
你不理解他的憤怒從何而來。
隻把這當作是對你反複食言的不滿。
疲倦和負疚感的浪潮侵襲著你,思維也無法擺脫對現實的無力和對過去的恐懼,你其實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但是麵對拉莫斯,你的未婚夫,這個你決定要共度餘生的男人,你還是強打精神拿出了12萬分的耐心回答他的問題。
“是女孩子,你不認識,是我大學的學妹,叫作珍娜。”
“她得了什麼病?”拉莫斯並沒有停止發問,反而揪著珍娜的情況不放。
你不想說更多的謊言欺騙他,但是也慢半拍意識到之前犯得錯誤——你應該把病例收起來的,這是病人的隱私,而拉莫斯也許看到了珍娜的名字,這說明他其實也在懷疑……
你不再想下去,揣測沒有任何意義,隻能傷害彼此的信任。
“產後心力衰竭,還有些遺傳疾病。”你刻意模糊了一些名詞,隻說了之前解釋過的,暗自祈禱他能停下來,你不想繼續說謊了。
“我真的很抱歉,塞爾吉奧,這次手術很關鍵,我必須要在場的,真的對不起,我保證我會儘快回來的,好嗎?”
在他可能問出下一個讓你徹底崩潰的問題前,你起身從背後擁住他的肩膀,靠在他的耳邊發自內心地道歉以及懇求。
“好吧。”
半晌後,你才得到這個期待的回答,但是卻不如料想的那般鬆了口氣。
你不是聽不出他不情不願的語氣,也不是沒注意到他一反常態的刨根問底,但是此時此刻,你實在是太過混亂,難以去思考著背後的原因。
如果再繼續這麼一問一答的拷問下去,你怕自己最終會忍不住朝他發火,即使他什麼都不知道,也洽洽就因為他什麼都不知道。
“抱歉,sese,確定好治療方案後我就回來,我到時候給你打電話,好嗎?”
汽車停在機場門口,你拉著行李箱彎腰看向後座上噘嘴生悶氣的拉莫斯。
“嗯。”
他沒有看你,隻是簡單地哼了一聲。
你歎口氣,無奈地轉身朝著大廳走去。
背後傳來車門打開的聲音,然後是急切的腳步聲,你還沒來的及回頭,就被拉莫斯從身後緊緊地抱住。
“要早點回來,知道嗎?”
他的呼吸很重,就在耳邊,氣息灼燒著你的耳朵。
“嗯。”
“我會想你的。”
“我也是。”
*
勞爾今天上午沒什麼安排,隨手拿上一份報紙,乘坐樓梯直奔頂樓健身房,準備鍛煉。
手中的報紙才翻了一麵,就看到了《場外浪漫約會,拉莫斯未婚妻疑似出軌馬爾蒂尼》這麼個八卦氣息濃厚的標題。
含在口中的黑咖啡差點一口噴出去,他準備好好看看這些無良媒體到底準備胡編些什麼,才看了一段,電梯門恰好在此時打開,勞爾抬頭就對上了報紙上言之鑿鑿頭頂飄綠的男主角。
“你不是去約會了嗎?”
勞爾下意識地問道,這才想起手中的報紙是從電梯口的架子上拿的,這說明麵前這個麵色不渝的男人很可能已經看過了,不然怎麼解釋他這副“我很生氣、我很鬱悶、彆惹我”的表情。
他趕緊把報紙團吧團吧,一步跨出電梯門,把紙球塞進了垃圾桶。
“sissi有事,先回美國了,”拉莫斯懨懨地回答,跟在勞爾身邊,像是隻被人拋棄的小狼,“不用藏了,我已經看過了。”
勞爾尬住,這話讓他怎麼接?
“媒體最喜歡亂寫了,你不要胡思亂想,”皇馬隊長絞儘腦汁,才想出了這麼一句安慰,“他們就是普通的醫患關係,偶然遇見說幾句話嘛。”
“哦,”拉莫斯語氣依舊很低落,整個人蔫噠噠地跟在勞爾身邊。
隊長同誌現在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就很後悔為什麼沒有厚著臉皮纏著老婆一起去逛街,他寧願在名牌店大沙發上坐到腿發麻,也不想在這裡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