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西婭,你看起來很糟糕,先休息一下吧。”
“裡麵躺的是誰?情況怎麼樣了?”你盯著搶救室紅的刺目的急救燈,相似的畫麵在眼前閃過,上層的空氣像是被抽乾,你立刻低下頭去尋求一線生機。
“是湯姆的爸爸,他隻是被珍娜用割傷了大腿,沒什麼大問題。”
如果本傑明白色的襯衣上沒有大片的血紅,你也許還能騙自己他說的是真的。
然而,你沒有精力去拆穿他的謊言,而是緊緊地皺起眉頭,盯著他的眼睛。
“你說割傷,用什麼?”
“……水果刀。”本傑明的臉沒有了絲毫表情,看起來冷漠又疏遠。
“珍娜的病房不可能出現那種東西,精神……這種病會讓她自殘甚至輕生,我們一年級的時候就學過了……”你忽然頓住,難以置信地看向本傑明,“醫院不可能犯這種低級錯誤,是有人帶進去的?”
本傑明保持沉默,眼神卻轉向了急救室的大門。
你感覺自己的腦袋像是被人狠狠敲了一棍,整個世界都開始旋轉,毫無規律地搖晃翻滾,胸口一陣陣的壓抑和惡心讓你無法保持平衡,猛地扶住牆,勉強坐到了長椅上。
“你還好嗎,切西婭!”本傑明被你的反應下了一跳,趕緊走過來扶住你。
“是誰?”你強忍住嘔吐的欲望開口。
“他已經自食其果了。”本傑明的聲音裡帶著一種冷靜的決絕,“他帶著那東西進去,目的很明確了,但沒想到珍娜會突然失控,反而傷到他自己。”
你沉默片刻,還是沒能忍住問道:
“為什麼?他不是湯姆的爸爸,珍娜的愛人嗎?”
本傑明沒有回答,而是無聲地、用一種清醒、審視、又無比同情的目光注視著你。
你接收到了他的想法,和你最不願意接受的那種完全重合。
胃中翻江倒海的情況讓你再也無法忍受,你忍不住扶牆乾嘔,但是你已經超過12小時沒有進食了,所以隻是被動地攪動著喉嚨和食道,讓他們發出痛苦的悲鳴。
那個男人最終被醫生搶救了回來,。
你說不上是高興還是失望,更多的是焦慮。
由於這次傷人事件,珍娜已經不能再回到原來的康複醫院治療,因為那個男人雇傭了律師提告,所以她必須被轉到更加嚴格的精神病院進行看管。
得知對方上訴的事情,你覺得胸口似乎有烈火在燃燒,劇烈的憤怒讓你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血紅,直到你的手被另一雙溫暖粗糙的手握住,是蘭妮女士。
“深呼吸,孩子,不要衝動。”她的聲音溫柔像是沉靜的海水灌入你的心,讓你慢慢平靜下來。
“他怎麼敢這麼做,我這就打電話請律師,我們反訴他教唆自殺,他是個殺人犯!”怒火依舊沒有完全平息,你掏出手機,準備給熟悉的律師打電話。
“不,不要,切西婭,”蘭妮抓住了你的手,力氣不大,絕望的情緒卻通過接觸源源不斷地傳遞到你身上。
“他已經受到教訓了,就讓這件事過去吧。”
“可珍娜並沒有做錯什麼,您知道如果她被強製看管,我們以後都很難看到她了,而且本傑明的治療也隻能停下來。”你以為她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於是急切地解釋。
“我知道,”蘭妮平靜地說道,“我的孩子是個病人,是個永遠也治不好的精神病人,本傑明醫生的治療在珍娜身上已經不起作用了,如果我想留住她,就需要24小時監控,我並不是原諒那個男人,但是孩子,我老了,而他,畢竟是湯姆的父親。”
你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公寓的,直到瘋狂喊叫的座機把你從混亂的思緒中喚醒,你才發現,本來乾淨整潔的房間就如同颶風過境一般,撕碎的文件、鋒利的玻璃碎片、癱倒的書架和桌椅。
腦子裡塞了太多、太多,混亂的、叫囂的、憤怒的、哀鳴的,各種聲音交彙在一起,最終是一聲清晰地尖銳地帶著哨音的尖叫。
“sissi!”
你感覺自己全身都變得僵硬,絕望的恐懼從虛空中墜落,悉數精準地將你掩埋起來。
一件件接踵而來的事情打得你措手不及,躺在醫院的昆西、強製治療的珍娜,還有,聯絡不上的拉莫斯。
巨大的孤獨感伴隨著腦海中邪惡又混亂的叫聲幾乎抽乾了你的力氣,可你還是努力從地板上爬起來,在雜亂的桌麵上翻找電話機。
“喂,是切西婭嗎?是你嗎?天哪,你終於接電話了!”
“是我,米莉,”你張嘴,發出的聲音卻連自己都覺得陌生。
“我和cuqui給你打了很多電話,但是你的手機關機了,你的朋友還好嗎?”米莉像是鬆了口氣,關切地詢問。
“還在觀察期,他的家人在醫院,”你冷淡地回答,並不想繼續這場對話。
你對米莉沒有意見,甚至,你對拉莫斯也沒有意見,即使他在比賽失利之後告訴你他想要一個人靜一靜,卻被報紙拍到和彆的女人夜店買醉也沒關係。
你不想管,沒有精力管,也沒有資格管。
“我知道cuqui做了混蛋事,但是切西婭,他向我保證他沒有做過出軌的事情,他隻是喝多了,一晚上都是自己一個人呆著,你,你能不能,見見他?”
米莉懇求的語氣在你耳邊環繞,你捂住刺痛的太陽穴,試圖讓頭腦裡的聲音安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