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朔睥視她,覆上寒意的鳳眸透著凜冬的冷冽,似乎要將這四周凝結成冰。
“姑娘在林某家後山作甚?”
奚蕊麵色如土,嘴唇慘白,好半響才理清他在同自己說話。
方才發生的一切宛如做夢一般,心臟驟停,她都以為自己會交代在這裡。
同樣驚魂未定的文茵與阿綾連忙跑上前來扶住她,喚了好幾聲小姐才讓她回過神來。
“......我見著這淩霄花生得好看,所以想摘上幾朵。”她斂著眸,嚇得不輕鴉睫顫得厲害。
祁朔輕抬眼簾,果然見著這處蔓延的鮮紅一片。
刀劍入鞘,他凝眸出聲:“姑娘貪玩便罷,抵命委實不必。”
奚蕊一口氣差點又沒提起來。
“公子好生輕描淡寫!這山又不是你家的?設這般危險的陷阱本就是你們不對!”
“......”
半響未得到回應,一個大膽的猜測湧上心頭。
“難不成,這......這是公子家的山......?”
她哆哆嗦嗦出聲,眼前人的沉默已經代表了一切。
竟還真有人買宅院的同時購了座山。
突然理虧,奚蕊訕訕閉嘴。
剛想移動小腿,鑽心的痛感瞬間傳遍四肢百駭,她額角冷汗直冒,臉色瞬間煞白。
祁朔因她痛呼側首,隻見癱坐在地的女子小腿以一種極其詭異的姿勢向後彎曲,想來是方才被繩子大力扯脫了臼。
樹梢被風揚起擺動,文茵阿綾見狀均白了臉。
奚蕊顯然也發現了這個問題,她緊咬後槽牙,不自覺仰視身前男子。
祁朔低頭對上她杏眸中氤氳水光,她眼波瑟瑟,似是痛極模樣。
未久,他傾身而下,如竹般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纖細腳腕。
奚蕊瞳孔倏得放大,下意識後退,直覺不妙。
可他卻沒給她逃的機會。
哢嚓——
“唔——”
眼淚瞬間溢出,她倒抽著涼氣幾欲暈厥,驟然傾身咬住了他的肩胛。
銘右:“......!”
文茵、阿綾:“!”
女子顫抖的嗚咽在他耳邊繚繞,祁朔抿唇無言。
按理說脫臼及時接上便無大礙,可為何她還哭得愈發淒厲?
雖這般想著,可那想要扯開她的手卻在感受到頸側濕潤時又收了回去,心底淌過自己都未曾注意的妥協。
小姑娘當真愛哭如斯。
銘右看著自家公爺仿佛給自己接手臂一般擰了夫人的腿,背後汗毛倒豎。
這......
他雖未娶妻,卻還是多少知曉憐香惜玉一詞。
“馬車在何處?”祁朔問。
文茵回過神來,麵有窘迫:“我們......徒步來的。”
“......”
又徒步?
想起那日鈞左所言‘最後才尋回鎮北終於趕上用晚膳’之類雲雲,祁朔稍有無語。
他伸出另一隻手臂攬過了她的腰身。
沉浸在難捱痛楚中的奚蕊隻覺身子猛輕,然後被人整個摟了起來。
這次他終於沒有再拎她衣領。
祁朔單臂抱著她,右手握拳,分明的指骨抵在她腰際,隔著薄薄的衣衫在感官放大的此時令奚蕊呼吸瞬間停滯,緊闔的牙齒也緩緩鬆開。
腳步點地,淩空而起。
他的步伐很穩,不過眨眼的功夫便落到了山下地麵,她死死揪著他的前襟一動不敢動。
鼻間還隱隱環繞著若有若無的清冽氣息,是同那日借她的衣袍如出一轍的味道。
“鬆開。”
男人低沉喑啞的聲音在頭頂響起,奚蕊霎時間驚醒,突然覺得一陣奇異的熟悉感劃過心頭。
同樣的兩個字,同樣的不耐聲線,似乎在什麼時候聽到過。
痛感稍緩,理智漸明,她仰視他,試探出聲。
“......上元佳節,公子是不是去過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