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沒曾想,過了好一會後,扛著兩大桶冒著氤氳熱氣的熱水進屋的,竟是衛司淵。
隻見他輕車熟路地將水倒進了精雕木桶中,隻灌了大半桶,這又折返著要再去提水。
“你怎親自提水來了,侍從呢,怎不叫他們來做。”
方舒窈有些惶恐,哪有讓君王給自己提水沐浴的道理,這要是在大梁,儼然是要將人嚇得跪倒在地瑟瑟發抖的地步。
衛司淵狐疑地看了她一眼,腳下步子一頓,淡聲道:“我可沒折磨底下的人的愛好,一般夜裡天涼,到了時候大家都回屋子裡休息去了,你非要這時候沐浴,我不提水,誰來提?”
說罷,他也沒再耽擱,轉身又出了屋子。
冷天裡提水得動作快些,不然水就涼了。
方舒窈驚在原地微張著嘴,一時間震驚不已。
若要說衛司淵這般體恤下人應當是個平易近人之人,可他偏偏又矜貴傲慢不可一世。
可若要說他狂妄自大目中無人,但顯然他正做著大梁乃至其餘好些國家的尊貴人物這輩子都不可能親自動手去做的事。
方舒窈咕嚕一下咽了口唾沫,一時間還沒能適應遼疆這樣的風俗習慣。
思緒間,衛司淵這頭已是又提了兩桶水回來了。
屏風後的精雕木桶已經灌滿了水,熱氣在屋中蔓延開來。
看著衛司淵在那頭準備沐浴用的皂莢和澡巾,方舒窈不自然地彆過了臉去。
衛司淵做好這一切,回頭看見方舒窈彆扭的模樣沒有第一時間出聲。
精明如他,即使戎止那頭還並未將確切的消息從外麵帶回來,他也完全可以確定方舒窈自然不會是那位大梁公主。
矜貴的公主向來錦衣玉食嬌生慣養,不過是見他提了水進來,能這般誠惶誠恐的,也隻能是帶著固有尊卑之分的平民百姓了。
原本,她是什麼身份呢,出生在怎樣的家庭,家中有幾口人,又是在何處成長至今的。
他對她有著諸多的好奇。
似有很多漫無邊際的想象在腦海中蔓延開來,待到他回神時,還見方舒窈在那傻站著。
不由輕笑出聲:“還在磨蹭什麼,要我伺候你脫衣?”
方舒窈一驚,驟然回神:“不!不用了,我、我自己來就好。”
說罷,邁著步子朝屏風那頭挪了過去。
見衛司淵似有要回避離開的動作,卻又慢吞吞地遲遲沒走遠,方舒窈又小心翼翼地提醒他:“王,我要沐浴了。”
衛司淵也沒過多為難她,像是擔心水真的快涼了,怕她洗不舒暢,這也轉身回到了床榻邊。
此刻光影朦朧,屋中的溫暖燭光灑在半透的屏風上,一道若隱若現的嬌小身影避無可避地出現在視線中。
實則他也沒想避開。
隻是目光看著那道身影晃動忙碌著,耳邊傳來衣衫脫落和侵入水中的水花聲,眸底原本淡然的神色逐漸濃重了起來。
衛司淵緊盯著那邊看了一瞬,而後不自覺皺起眉頭來。
嘩嘩水聲像是在描繪著什麼誘人的畫麵,勾得他心神不定,喉頭發乾。
他起身在床頭的矮櫃上給自己倒了杯涼茶緩解,可成效甚微。
衛司淵覺得這真是沒事自己給自己找罪受,心中鬱氣橫生,忽的一下又站起了身來。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了屏風旁,裡麵專心淨洗身子的女人並未發現外頭的異樣。
粗糲的指尖朝屏風上探去,那件被她搭在上頭的薄紗材質的衣衫就輕而易舉被他勾了下來。
唇角揚起一抹惡劣的笑來,衛司淵回到窗床邊岔著腿坐下,雙臂環在胸前,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簡直壞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