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時節,微風和煦,暖陽透過層層疊疊的綠葉照下來,在樹下的小小身影上落下一片片玉斑。
聽說今天縣裡來大官巡視,好多人都去看熱鬨了,舅舅是縣中首富,理應前去,舅媽也要跟著,本來要把易時謹也帶上,但她說自己腦袋還痛不想見人就作罷了。
說自己頭疼不想出門的易時謹蹲在村口村口大槐樹下,今天第五次看著粗壯的樹乾歎氣。
據說原主就是爬上這棵大槐樹上不小心摔下來傷到了腦袋,一睜眼,裡麵就換了個芯。
她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滿是膠原蛋白的小臉蛋,又看了看自己短小的手,心想,如果自己再爬一次這顆大槐樹跳下來,是不是就能回家了?
易時謹下意識地摸了摸劉海下的疤痕,憂心忡忡地想自己在那邊山崖上摔下來也不知道死沒死,老爸老媽看到自己的慘樣會很傷心吧?
一張稚嫩的小臉上出現不屬於這個年齡段的成熟與悲傷,易時謹的眼神有些暗淡。
她在這個世界睜開眼已經一個多月了,額頭上的傷口也好的差不多了,在這裡待得越久她越是感覺自己與這裡格格不入,越發想念現代世界。
即使回家的希望渺茫,她也想一試,反正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既然這個世界不值得留戀,再死一回她也不怕。
易時謹眼裡燃起火焰,當即跳起來,惡狠狠地瞪著大槐樹,好似它是害的自己回不了家的罪魁禍首。
她拍了拍手,正要開始爬樹忽然聽到遠處有馬蹄聲響起,聲音逐漸朝這邊近了,而且很快,“篤篤——”的聲音轉眼就到跟前了。
這裡怎麼會有速度這麼快的馬?
一個多月以來易時謹能看到的交通工具不是拉貨的驢車就是還沒她體測跑八百米速度快的馬車。
這個遠離京城的小縣城怎麼會有氣勢如此雄渾的馬匹?
易時謹心裡有些奇怪,她抬眼一看,正在她發呆的幾秒鐘裡,那幾匹駿馬居然已經到了她跟前!
最先的是一匹棗紅色的高頭大馬,皮毛油光水滑、肌肉緊實。果然是外來人吧,可能還是京城來的?
在陰影覆蓋她的那一刻,易時謹還在想著這些人的來曆。
跨在馬上的白色錦衣少年才注意到自己前麵有個小女孩,眼看人就要命喪馬蹄,少年臉上張揚的笑意一僵,瞳孔縮緊。他趕緊拉緊韁繩,馬匹受驚刹住,驀地嘶吼一聲高高抬起前蹄。
易之瑾回過神來,隻看見那比她臉還大的馬蹄已經要對著她踏下來了,連忙就地一翻,滾到路邊,餘光中瞥到馬上少年背著陽光神采飛揚,錦衣華服,燁然若神人。
她雖然想以死亡回到現代,但她不想連累旁人啊。
“籲——”
“怎麼了?怎麼突然停下了?”
“你彆撞我啊!”
“哎呦我去——可摔死小爺了!”
“這怎麼有個小孩啊?”
打頭的少年突然勒馬,導致後麵的一群錦服少年也手忙腳亂地刹車,一時間你撞我我撞樹再加上各種聲音,居然比菜市場還要吵鬨。
易之瑾摸摸自己已經鬆散的兩個羊角小髻,又拍拍身上的灰塵站起來。
冷冷地想:一群街溜子。
在一群七嘴八舌的鬨聲中,頭先那個白衣少年安撫好馬匹後揚聲對易時謹道:“小妹妹,大白天擋在路中間作甚?剛才可險你就受傷了。”
聲音清透凜冽如玉珠墜盤,又如簷上新雪簌簌而落。
問我作甚?正在整理衣服的易時謹動作一頓,她還以為居民區不得高速縱馬、大聲喧嘩是常識,原來在這群古人眼裡不是這樣的?
她眉毛一皺,正要開口說話,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叫聲:“你不要說話!快點躺地上作出受傷的樣子!讓這個公子送你回家!就是這個和你搭話的白衣服的公子!”
易時謹不動神色地瞥了一眼身側靈魂狀態飄在半空的少女。
怎麼這個時候跑出來?
她抬頭看向那白衣少年,細細打量了一番,這個身體沒有近視,看人看得十分清楚,大約十四五歲年紀的少年,勒馬安撫的樣子卻十分熟練瀟灑。黑色長發用白玉簪子束成馬尾在腦後飛揚,額角散下幾縷碎發。
少年皮膚白皙紅潤,劍眉星目,睫毛纖長,鼻梁高挺,其下是自帶三分笑意的薄唇,更添幾分風流恣意,真真一副俊美不似凡人的樣貌。
他一身交領箭袖的錦衣,腰間墜著雲紋青玉佩。勾勒出他略有單薄的肩背、窄細的腰身。
少年看向她,眉目瀲灩,極儘光芒,白衣翩躚間,春日暖陽披散在他身上,為他周身鍍上一層光暈。
易時謹:……
她又看向少年身後吱哇亂叫的同伴,都是在小縣城也是鶴立雞群的存在,但和少年一比,相形見絀。
……這特麼男主?怎麼出場還自帶綠葉背景板和濾鏡啊我去。
身邊的少女還在命令易時謹趕緊想法設法讓少年抱她回家,雖然心裡很奇怪,但她可不會聽她的。